十几具尸体并排着躲在一块平地上,血流满地,惨不忍睹。他们是死后被人拖过来放在这里的。侦察兵们都握紧了手中的钢枪,浑身喷薄着骇人的嗜血气息,他们誓要让袭击者付出百倍的代价!柳维平和韩枫却浑若无事似的远远的看着每一具尸体,听着老乡讲述着这一惨剧:
“刚才我和一个哥们要上山去砍柴,经过那片树林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还以为是人被野兽给吃了,走过来一看,我的娘呀,遍地都是尸体!真的是太可怕了!他们应该是在那片树林里遭到袭击的,那里血溅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谁如此丧尽天良,杀了这么多人!解放军同志,你们一定要给他们报仇啊!”
柳维平问:“你们动过这些尸体吗?”
几个老乡都说没动过,不敢动。
韩枫指着那几具眉心中弹的尸体说:“好精准的枪法,一般的武装人员根本没有这种枪法,他们肯定是来自某个国家的特种部队成员!”
柳维平皱着眉头:“会是谁干的呢?我敢打赌这些民兵决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对这些民兵大开杀戒?”突然端起9o式自动步枪,对准一具尸体扣动扳机。“哒哒哒·······”密集的子弹打在尸体上,尸体血肉狼藉,都不成人样了。韩雅洁又惊又怒:“你疯了吗?居然——”话没说完就被柳维平狠狠扑倒,完全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轰”一声巨响,一团炽热的钢铁气息从尸体下面狂冲而起,横飞的弹片覆盖了方圆二十米。要不是柳维平将韩雅洁扑倒,只怕她不死也得重伤。
尸体下面居然设置了诡雷!
就来就惨不忍睹的尸体被这么一炸,化为无数碎片四处飞溅,如此恐怖的一幕可把那几个老乡吓着了,蹲在地上大吐特吐,就连一些没有见过血的侦察兵也跟着吐,而那些在金三角就连睡觉都在杀人的老兵却面不改色,在他们眼里,这不过是小儿科而已。柳哲甩掉一片黏在手上的碎肉,抿紧嘴唇,说:“好厉害的诡雷,真要是有哪个人去搬动尸体,我想死的绝对不止一个两个。教官,你看会是谁如此残忍狡诈,连死人都拿来当武器?”
柳维平慢慢的爬起来,淡淡的说:“这有什么,在安南南方,这一招安南游击队早就用烂了。击毙敌军的士兵后把拔掉保险栓的手雷塞到尸体下面,敌军收尸人员一搬动尸体,手雷马上爆炸,又可以收割一两条人命,多好啊。搞得花旗军在给战死有战友收尸的时个都要先用步枪朝尸体扫上一通,直到把尸体
打成筛子才敢收尸,这帮家伙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走,到那片树林去看看。”
那片树林面积不大,不过够密的,有一条小路从树林中间经过。在树林的中心位置,草木断折,地面被炸出几个浅坑来,附近的树木身上都钉着尖锐的弹片和钢珠,数量之多,令人头皮麻。不用说,这支民兵是在这里踩中了敌人埋设的反步兵雷,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尸体腿上带伤甚至两条腿都被炸断的原因了。踩中地雷后,这些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民兵必然死伤一地,幸存者肯定惊慌失措,接着伏击都开火了,他们甚至连一子弹都来不及打出去就全部遇难了。柳哲和韩枫根据弹片散布的范围推测这几枚地雷的杀伤力,得出的结果令他们倒抽一口凉气!柳维平用战术刀从树身上撬出几颗钢珠,又挖出几块弹片,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反复观看,半晌作出结论:“是苏格兰阔剑,一种威力巨大的反步兵雷。内部有八百枚钢珠,杀伤范围达五十米,要是设成定向爆炸,不亚于一支口每径巨大的霰弹枪在开火,一枚就能报销一个班甚至半个排!苏格兰阔剑一大特色就是很少会炸死人,一般情况下只会把你两条腿给废了,让你成为战友有累赘和军队的负担。这就是西方式人道主义。”
柳哲低声说:“好歹毒的地雷!看这杀伤密度,他们用了可不止一枚啊!”
柳维平说:“少说也用了三枚。”
雪豹指向小树林左边:“那里有脚印!”
柳维平和韩枫走过去,可不是,真的现了几个脚印。留下脚印的人穿的是野战靴,野战靴的纹路跟他们野战军侦察连的有着明显的不同。韩枫望向柳维平,正想问他一个问题,柳维平大喝:“别动!”吓了他一跳,遁声望去,原来是韩雅洁不知道怎么搞的,走向一棵枯树,柳维平赶紧喝住她。韩雅洁被这小子的狮子吼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刚想问一声“你干嘛”,柳维平又是一声大吼:“别动!那只脚,别放下!”
她的右脚脚尖着地,脚跟刚想放下,听到他这么一吼,就不敢动了。柳维平拔出战术刀,趴在地上一边向韩雅洁那边匍匐前进一边用战术刀在雪地上飞快地刺戳,没多久,他便停了下来,用最温柔的动作轻轻扒开雪,从里面挖出一枚蝴蝶雷。这鬼玩意儿小巧得很,不过杀伤力可不弱,要炸断你一条腿那是绰绰有余了。韩枫见状,暗自捏了一把汗,说:“工兵,把探雷器拿来!”
柳维平说:“探雷器没有用,一些反步兵雷的外壳是用高强度塑料做的,探雷器根本探不出来。你们得当心点,这里面到处都是陷阱,一个不留神,一条腿就保不住了,这段时间训练时吃的苦也就白费了!”几句话间,他又从雪地里起出了一枚反步兵雷,再往前两米,起出一枚钢珠雷,这几枚地雷是一组有,踩爆其中一颗另外两颗跟着炸,一炸死一片。韩雅洁看得毛骨耸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大意了。好在柳维平排雷排得非常快,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她的身边,一边嬉皮笑脸一边继续排雷:“美女,白马王子来了,你感不感动呀?”
感动,韩雅洁感动得想一脚把他踹进雷区去!可是现在她连踹人的力气也没有了——这个小屁孩就在她右脚跟下挖出了一枚绰号“炸死猫”的反步兵雷。这种地雷可不是闹着玩的,灵敏到了一只猫踩上去也会爆炸的程度,而且是形成三百六十度杀伤面,你就算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也会被暴雨一般倾泄下来的钢珠预制破片打得浑身是洞,死得惨不忍睹。可以想像,刚才她的脚跟要是放下去了,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最气人的是,柳维平还满不在乎的嘀咕:“地雷是好地雷,不过这诡雷设置得也太粗糙了,勉强只能算是小学生玩二踢脚的水平。有机会一定要给他们补上一课,也好让他们重温一下当年蝗军在八路游击区驻扎的幸福生活!”敢情他还嫌人家这地雷埋得不够好,没炸死她是吧?
不管怎么说,从雷区出来,韩雅洁都有一种在鬼门关游荡了一次的感觉。这时罗爱国派来的联络小组前来报告说在山里现了敌人的踪迹,没什么好说的,柳维平一声令下,黑魔鬼连分成数个小组,跟着联络小组前去追击。敌人是往山里逃窜的,留下了一些不是很明显的蛛丝马迹,经验相当丰富的侦察兵就像猎犬追逐受伤的小鹿一样沿着这些并不明显的踪迹步步紧追。追进深山里后,他们跟罗爱国的中队碰上了面。这个中队在边境收拾了因陀罗边防军,打死十几名因陀罗山地兵后就钻进了山里学习山地特种游击战术,因此他们是第一支对这次袭击作出反应的部队。他们也是跟踪那些并不显眼的踪迹一路追到这里来的,并且现了对方设置的诡雷和陷阱。这些诡雷和陷阱给他们带来了麻烦,他们不得不小心地拆除或者避开,这样一来就耽搁了时间,被敌人越甩越远了。罗爱国把自己掌握的情况都跟柳维平说了,末了还加上一句:“这帮孙子肯定来自某个国家的精锐部队,那些叛国者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战术素养!”
柳维平说:“那些叛国者的战斗力也不弱,不过还没有达到这种水准。我想他们的目标是我们,杀害那么多民兵只是想向我们宣战······
给我追,不能让他们逃了!”
罗爱国问:“要不要上报上级,让他们严密封锁边境?”
柳维平说:“不用,维持现状就可以了。他们要是认为撤退时还能像来时那么轻松可就大错特错了!”
考虑到罗爱国的中队已经相当的疲惫,更考虑到这个侦察中队尚欠缺实战经验,柳维平让黑魔鬼连尖兵排换下罗爱国的尖兵。这一次,幽狼、蝙蝠、猎豹、老虎等等这帮子老兵又打起了前锋,敌人无论设下何等巧妙的圈套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被他们一一破解。只是追了几公里,最后一点踪迹也消失了,完全是靠感觉在追踪。柳维平小声对韩枫说:“真是失策,我们应该带军犬来的。”
韩枫说:“可不是么!”
柳维平又用电台跟各狙击组联系,那些狙击手都说并没有现敌人活动的踪迹,柳维平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叫:“真是奇哉怪也!那帮孙子难不成真的是什么球艺忍者不成?”
特种作战一大原则就是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尽量不要跟不相关的人打交道,以免带来变数。山姆大叔在阿富汗就有过不少血的教训,最出名的莫过于鼎鼎大名的海豹突击队遇伏事件:四名海豹队员进山执行斩任务,在山时遇见两名牧民,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给了两名牧民一些小礼物后放他们走了,结果没多久他们就被三十多名塔利班武装人员包围,不得已,只好向基地求救。指挥部派出一架直升机搭载十八名海豹队员前去支援,没想到还没有进入战场直升机就被击落(据说是被人一枚手雷从窗口扔进机舱,连人带机一并报销。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两个班的特种兵也太悲催了,十八条人命——加上飞行员还不止——只值一枚便宜得掉渣的手雷。这起事件告诉我们:一定要关好窗,要不然哪天一枚手雷丢进来,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机上人员全部遇难,而被包围的四名士兵三死一失踪,伤亡之惨重,连总统都震惊了。跟对方的名兵交火就意味着暴露,这批敌人应该尽快脱离才是,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一个劲往山里钻,似乎要寻找战场跟他们好好的打一场!如此反常,柳维平不得不认真对待。
幽狼突然打出停止前进的手势,并表示“有现”。几名中校上前一探究竟,哦,原来他现了一个并不清晰的靴印。靴印应该几个小时前留下来的,上面的纹路跟树林里的那几个如出一辙,指向峡谷——那里是茂密的森林。韩枫兴奋地说:“王八蛋,原来他们躲到这里来了,让我们好找哇!”柳维平趴在地上用
望远镜观察那片寂静的丛林,也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久久不见吭声。
雪豹小声说:“教官,再不追可要让他们跑掉了!”
柳维平同样小声说:“一支接受过严格的雪原作战训练的特种部队还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是最最低级的错误,我不相信他们会犯这种错误!撤退!”
韩枫愣了:“撤退?我没有听错吧?好不容易才追到这里来,咬住了他们的尾巴,你却要撤退?”
柳维平指向那片丛林:“那里肯定是个陷阱,要是我们傻巴巴的沿着脚印追进去,保证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柳哲说:“即使他们有埋伏,我们兵力占优,也可以把他们赶出丛林来消灭掉啊!”
柳维平笑:“不懂了吧?在我看来光是消灭敌人并不算了不起,只有把敌人消灭干净而自己却毫无损那才叫真正的了不起!你想想看,对方经验如此丰富,又是早有准备,占尽地形优势,我们要想消灭他们,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反客为主,先撤退,让他们的伏击计划落空,逼他们走出丛林来,到时我们想怎么收拾他们就怎么收拾他们,多好玩啊!”
柳哲他们很不甘心:“他们会这么听话走出来吗?”
柳维平说:“他们深入我国国境,孤立无援,又被我军追杀,除了尽快开溜还能怎么办?不过在这之前,我得跟他们打声招呼,免得人家说我们不宣而战!”吃错药了似的蹦出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枪对着天空就是一梭子,确定引起对方足够的重视后才放下枪,冲那边竖起一根充满不屑意味的食指,摇啊摇的,接着又倒竖起一根拇指,意思是“跟我斗,你们还嫩点!”等对方充分理解他的意思了,再伸出一根中指问候人家全家女性。韩雅洁真替他捏一把汗:这里距离树林不过四百米,他大咧咧的站在山坡棱线上,纯粹就是一个再显眼不过的靶子啊!只要对方的狙击手食指轻轻一勾,他就得脑袋开花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片树林里一片死寂。
柳维平怪笑一声,冲那边挺动腰肢,做出一组足以令任何女同志面红耳赤的下流到极点的动作,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看你们有多能忍!你们这帮欺软怕硬的孙子,我攻、攻、攻!我攻你老妈,我攻你老婆,我攻你姐姐,我攻你妹子,我连你小姨一块攻!怎么样,戴绿帽子的感觉如何呀?如果你们还是个男人,如果你们还是个军人,就跳出来向我开枪啊!就跑出来跟我拼刺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