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的了解,总是比任何事都令他感动。
卜鹰看着他,冷酷锐利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柔和:“我受了伤,我们的人手的确不够,但是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因为我们有一样东西是卫天鹏他们绝对没有的。”
他慢慢地接着道:“我们有生死与共,死也不会临阵脱逃的朋友。”
小方忽然大声道:“不管怎么样,这次你一定要将独孤痴留给我!”
卜鹰又静静地看了他很久,目中又有了笑意。
“这次独孤痴恐怕不会来。”
“为什么?”
卜鹰道:“你一定也听过班察巴那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小方知道是那句话。
——要让别人流血,自己也得流血。
卜鹰道:“我承认独孤痴是天下无双的剑客,可是他要让我流血,他自己也得付出代价。”
小方立刻问:“他也受了伤?”
卜鹰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淡淡地说:“不管怎么样,如果他来了,我一定把他留给你。”
还未到黄昏,队伍就已停下。
根据加答的报告,这里与“死颈”之间的正确距离是二十九里。
驼马围成了一圈,帐篷扎起,每个人都依旧在做他们应该做的事,和平时完全没有不同,仿佛根本不知道有大敌将临。
小方已有一整天没有见到班察巴那了,这两天他也没有被派出去值勤巡弋,一直都陪着卜鹰留在那顶上悬挂着黑色鹰羽的帐篷里。
负责管制食水的严正刚和照料病患的宋老夫子也来了,是卜鹰请他们来的,请他们来喝酒。
今天卜鹰的兴致居然很好。
他们喝的不是古城烧,是“呛”——青稞酿酒,名曰呛。
这种酒虽然不易醉,醉了却不易醒。
黄昏后外面就响起了歌声,对藏人们来说,歌与酒是分不开的。
四下营火处处,每个人都在歌,都在饮,好像故意要让别人认为他们完全没有戒备。
就算他们有所戒备又如何,“箭组”中的勇士,剩下的已不到十人。
根据小方所听到的马蹄声,卫天鹏调集来的人手至少有他们的十倍。
班察巴那回来了。
他证实了小方的想法,他已到“死颈”去过:“此刻已到了那里的,大约有七十匹马。”
七十匹马,就是七十个人,就是七十件兵刃,每一件都必定是杀人的利器。
班察巴那又说:“那些人每一个都是驰术精绝的壮士,其中有一部分人用的是长枪大戟,有一部分人配着弓弩,还有七八个人用的是外门兵刃。”
能用外门兵刃的人,武功绝不会太差。
班察巴那却说:“可是真正可怕的绝不是他们。”
“真正可怕的是谁?”小方在问。
“除了七十匹马外,还有三顶轿子也到了那里。”
沙漠中居然有人坐轿子,在准备突袭强敌时,居然有人要坐轿子去。
小方更惊异:“轿子里有人?”
“有。”班察巴那道,“一顶轿子一个人。”
“是些什么样的人?”
“能够让卫天鹏派轿子去接来的,当然都是了不起的人。”班察巴那迟疑了片刻,才接着道,“我只认得出其中一个。”
“你认得出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