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之蓦的愣在了那里,他与他不过相隔不足五尺,他可以清晰的看到虺耒的眼中早已布满了暗红色血丝。
林逸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缓缓道:“可是……她真的死了!”
“凡人就是该杀!”虺耒的声音忽的加重了。他看着林逸之,那随时都可以倒下的躯体中竟轰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杀意。
只是,这股杀意蓦然就消散于无形,他低头看看怀里琴湘,她双眼微闭,宛如睡着了一般。
“罢了,罢了!我又何必执着呢?只是少年郎,我要告诉你,她其实只是睡着了,做梦而已,做梦而已……”刹那之间,虺耒的神智好像变得支离破碎起来,他缓缓的站起来,依旧抱着那个早无生机的躯体,慢慢的朝前挪着步子。
只是刚刚走了两步,便是一个趔趄,整个人轰然的倒在了地上,那地上赫然还有琴湘身体里流出的血液。
凄惨悲哀。只是人虽然倒了,可是依旧紧紧的抱着琴湘,便是琴湘身上长长的轻纱,也未曾因为这一摔沾染到地上。
林逸之心下不忍,便走了过来,想要扶他一把。
然而,虺耒却是蓦的一摆手,“不用。”
林逸之刚迈出的一条腿,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虺耒异常艰难的缓缓的站立起来,如用了浑身积攒的最后一点气力,但是,那抱着琴湘的手,却依旧紧紧的、牢牢的。
他就那样恍恍惚惚的走着,嘴里不停的喃喃道:“湘儿,走,虺耒带你回家……”
他就那样直直的走着,一直走到了这悬崖的边缘。这短短的一段距离,他走的竟是如此的艰难和缓慢,像是走过了漫长的百万年的沧桑。
悬崖之下,红浪滚滚,无边无际的岩浆红涛,滚滚东逝,默然无声。
虺耒就这样站在悬崖边上,看着脚下的红涛,久久不语。
蓦的,他猛然一松手,琴湘的身躯轰然坠下,顷刻间,已融入那滚滚的红涛之中,没有一丝踪影可循了。
林逸之没有想到虺耒会突然如此,想要大喊一声制止,可是话还未出口,那琴湘的身影已经被他投入了悬崖下的红涛中。他只得一闭眼,蓦然长叹了一声。
虺耒做完了这些,似了却了一大心愿,缓缓的走回长凳前,颓然的坐下,久久的不语。
林逸之依旧看着那翻滚的岩浆,怔在那里,千百个念头翻滚而过,却依然觉得,脑中一片的空白。
他和他都没有说话,只是那样,一个倚在长凳之上,一个怔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
虺耒缓缓的抬起头,向着林逸之道:“少年郎,此间事已毕了,在我送你出去之前,我有一事还要问你。”
林逸之点点头,只是心中莫名的紧张,因为每次虺耒朝他开口,都是让林逸之难以回答的问题。
我什么时候也变的优柔寡断起来了?林逸之不禁在心里问道。
“少年郎,方才我们交手之时,我看见你的眼瞳成了蓝色,而且你的神魂中竟有一股冰冷之意直射我的心魄,我却问你,你是否修炼了寂灭魔心心法?”虺耒似有深意的望着他。
“什么寂灭魔心,我从未听说过……”林逸之摇摇头道。
虺耒似有些不相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可敢练一练我看看!”
“练就练,有何不敢的?”林逸之料想自己这一身魔教功法原自殷厉宗父亲那本小册子上,便就是练了也无妨,这虺耒也未必识得。
想罢。林逸之盘膝坐下,开始了殷厉宗法诀的修炼,他将天地之气与自身灵气结合后,一股极为恢弘的气息在身体内七经八脉中不断的游走,那股熟悉的冰冷感觉,又重新回到了林逸之的身上。
蓦的,林逸之的气息为之一变,方才还是那个和善的少年,如今周身上下竟充斥了无比的寒意和杀伐的戾气。
“驱物四重!……”虺耒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丝丝的狂热和隐隐的期待。
冰冷的感觉越来越重,林逸之的眼芒逐渐由白色转为蓝色。就在那无边的涛涛杀意几乎要冲破林逸之谨守的最后一丝清明时,林逸之猛然间收了这功法。
想也不想,林逸之连忙运用起离忧无极道的心法来,将真气运转了两个大周天后,冰冷之意方缓缓的减退,那股熟悉的温暖感觉再次包围了他整个身躯。
“这个却弱了点。筑基三重!……”饶是如此,虺耒那浑浊的眼神里的狂热更加的明显起来。
林逸之待那不适的感觉完全消退之后,缓缓的站起身来,冲虺耒道:“便是如此了,怎么样?”
虺耒点了点头道:“少年郎,我来问你,你这心法修炼之时,是不是会感觉万念俱灰,并有无边的寒意袭上心头,并有一股无边的杀意?”
林逸之点点头,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