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家开始盖新房子,里里外外都得路氏操心后,她去看虎头就看得更少了,不过始终没有忘了他,还是会时不时问沈松他在学里的情况,会让沈松给他带吃的去。
直到五月底,虎头忽然好几日都没去学堂上课,“小松回家说时,我们一开始当他是病了,不然就是家里农忙,暂时去不了学堂了?毕竟他也那么大了,说句公道话,就算是亲爹亲娘,家里实在忙不过来时,肯定也会让念书的儿子回家帮几日忙,以往四弟就是那样儿。我们便想着,等再过几日,他若还没回学里,再去季家村儿问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周氏早已是满脸的紧张,赶着沈树急道:“那之后呢?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亲家侄儿才说他不好,他、他怎么个不好法儿了,没关系,只管都告诉我,我承受得住……”
季善见她脸都白了,又见一旁季莲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忙笑道:“娘别急,我三哥不是说了虎头虽不好也好吗?那肯定没事儿啊,您继续听他说嘛。”
沈树这才会过意来,好像他说得太紧张吓住周氏了,忙也笑道:“亲家伯母别急,虎头好着呢,只是过程有些复杂,那我既然要说,肯定要跟您说个一清二楚,好让您彻底放心啊。”
周氏听得儿子好着呢,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就行,道:“那你继续说吧。”
沈树便继续说起来,“之后我们还没去季家村儿呢,就先听说季家出事儿了,还是天大的丑事儿……咳,简单点儿说,就是季大山后头娶的那个寡妇生的儿子,竟不是他的,而是那个寡妇跟她前头的公公扒灰生的……总之,非常的不光彩。季大山母子都气疯了,嚷嚷着要把狗男女和小野种沉塘,两村儿闹得是不可开交……”
周氏与季善早已是满脸的震惊,“竟、竟还有这样的事儿?”
季善震惊之余,还免不得幸灾乐祸,“这才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呢,活该!”
余光见季莲花早已是满脸通红,忙将她推了出去:“这些不是你小姑娘家家的该听的,且忙你的去吧,横竖知道虎头好好儿的,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旁的回头娘自会告诉你的。”
将不情不愿的季莲花打发了,方只差兴高采烈的问沈树:“那是怎么发现的呢?这种事那寡妇不是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呢?”
沈树看了一眼周氏,才道:“咳,就是虎头无意发现的……”
虎头那几日因农忙去不了学堂,只能日日跟着季大山下田,没两日便已是腰酸背痛,浑身都要散架了。
却还连个喘气儿的时间都没有,冯寡妇可连季婆子都吹枕头风吹得让季大山吆喝着下田去了,只有她自己,因为要奶孩子带孩子,所以日日待在家里,顺带做饭洗衣服什么的。
虎头心里便渐渐生出了逆反心理来,冯寡妇一副巴不得累死了他,好让她儿子独得家产的架势,他就偏不让她如愿呢?
事发当日,下田忙了一会儿,便借口肚子痛,到自家后山找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打算小睡一觉,中午吃饭再回家去。
不想他刚睡得迷迷糊糊,就让自己的狗给弄醒了,随即便隐隐听见有男女说笑狎昵的声音,还有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
虎头只当是村儿里其他人家的事儿,他也算个半大小伙子了,村儿里人开各种露骨玩笑,一般也不避着男孩儿的,对村里的一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八卦自然知道些。
便要带了自己的狗悄悄儿避让开去,省得回头惹出麻烦来。
谁知道他的狗却咬了他的裤脚非不让他走,还非要扯了他往那对男女所在的方向过去,一人一狗拉扯之下,难免发出声音,也难免惊动了说话的人。
虎头也因此得以看清楚,说话的女人就是自家那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他早已厌恶至极的后娘,至于男的,他却不认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不是他们村儿的人,更不是彼时正在田里累死累活的季大山!
随即做贼心虚,只当虎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的冯寡妇回过神来,便喝骂那男人‘还愣着干什么,抓小兔崽子去啊,让他回去一嚷嚷,我们都得死!’,然后把怀里的孩子往背上一背,便跟那男人一左一右包抄起虎头来。
虎头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在原地坐以待毙,带着他的狗便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还大叫着“有贼,捉贼——”,唬得冯寡妇与那男人都是又恨又慌,那男人也追虎头追得越发紧了。
到底虎头还只是个半大孩子,跑的时间长了,体力耐力哪能跟一个成年男人比?眼见就要被对方追上了时,偏偏还摔了一跤,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终究让冯寡妇与那男人将他抓住了。
那男人便问虎头看见了什么,哄他只要他什么都不告诉别人,就给他一两银子,让他可以去镇上想买什么好玩儿的就买什么。
冯寡妇却是咬着牙,说虎头决不能留,不然就是放虎归山,他哪怕眼下答应得好好儿的,回头脱了身,定然也会什么都告诉季大山与季婆子,他眼下的答应不过是哄他们的,让那男人直接结果了他,一了百了。
沈树说到这里,见周氏已是咬牙切齿,气痛得要晕过去了,忙越发加快了语速,“那男人让冯寡妇说动了,抱起一块石头,就向虎头的头砸去,虎头侥幸躲开了头,却还是被砸断了腿,当场晕了过去。万幸关键时刻,虎头的狗扑上前咬住了那男人的手,咬住了就不松口,因之前又是虎头叫又是狗叫的,早惊得满村儿的狗都跟着汪汪直叫,也早让村儿里的人和下田的人们都听见,赶到了事发现场,才总算救下了虎头,也拿下了那对儿狗男女,这才有人认了出来,那男人竟是冯寡妇前头的公公。”
周氏目眦尽裂的道:“那个野女人好黑的心,她那个奸夫尚且没有一开头就要我虎头的命,她却张口就要他死,等我回清溪见了她,不把她撕个稀巴烂,我再不活着!”
季善忙宽慰她,“娘别气,做下这样的丑事,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好下场,哪还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呢?三哥,之后呢?”
沈树道:“季家村的人自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兼之狗男女本就做贼心虚,只当虎头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让气得快发疯的季大山给打了一顿,便什么都招了。原来冯寡妇当初在勾搭上……在认识季大山之前,便已与自己的公公有了首尾,还有了身孕,又不敢打掉孩子,怕闹出人命来。这才想出了为腹中的孩子找个爹的主意,然后找上了季大山,不然寡妇想要再嫁哪是那么容易的,只要夫家不同意,什么都白搭,就是因为那奸夫就是冯寡妇的公公,是冯家的一家之主,他先同意了,自然其他人也只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