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济泽闭眼悬帧了片刻,那老人终于缓缓抬起眼皮,盯着宋济泽艰难的嗫嚅着:“多。。。多谢谢法师,我耶律家三代单传。。。就这一个儿子,若不是法师。。。舍命相救,我耶律一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说着,泪水就顺着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流下来,阿里木哆哆嗦嗦的替父亲擦着泪水,泣不成声道:“孩儿不孝。。。。。。”
“你。。。出去,我和法师单独。。。。。。”,那老人气若游丝的说着。
门口,阿里木跪在地上自言自语着:“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一心想去闯荡,父亲也不会被气病了。。。。。。”
阿毅看不下去,想去拉他,可拉了几回都没拉动,只好背过身去悄悄抹泪。
又过了一会,宋济泽终于出来了,他平静的传达着耶律老爷的命令:“令尊说在你参加完弱冠礼之前不见你”,闻言,阿里木似泄了气一般瘫在地上。
宋济泽一个眼神,阿毅便心领神会,扶着阿里木下去休息,众人也回到客房休息。
慕容辞忧刚打开房门,便涌出一片袅袅蒸汽。
洗漱罢,众人早早歇了,毕竟连着半月都没好好休息了,这一夜,大家都睡得很沉。
第二日,当慕容辞忧撑着疲乏的身子坐起来时,窗外昏黄的天色让他有些恍惚。
半梦半醒间,听到梦溪的声音:“我们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既是重要的弱冠礼,还是要买些礼物才不至于失了礼数。。。。。。”
慕容辞忧终于清醒了些,起身套了衣衫,是高昌独有的对襟褶衣,想来是阿里木吩咐下人准备的。
刚走到厅堂后的帷幕下,就看到阿毅托着腮帮子苦恼着:“可师父倒换文牒去了,我们又没有钱”。
“礼轻情意重”,慕容辞忧睡的嗓音也喑哑了些。
闻言,大家都笑起来,“哥哥,你醒了”,怀礼跑着来拉他。
“你这一觉还真是扎实”,阿毅也忍不住笑起来,慕容辞忧也不回应,伸手摸了摸怀礼的额头,手心不再发烫也放下心来。
透过门廊就看到一派喜庆之色,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红火,亭廊里梁柱上挂着红绸布,红艳艳的喜庆给这座古老的府邸,增添了些许活力。
“这耶律老爷还真是下了功夫,宴会摆设早就备好了,就等儿子回来”,阿毅忍不住感慨。
慕容辞忧对采买礼物没有兴趣,睡了一天一夜眼下正饿的前胸贴着后背,于是指了指肚子就要出去寻些吃食。
见状,怀礼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慕容辞忧,打开一看是一块馕饼,慕容辞忧轻轻拍拍怀礼的脑袋,啃起来。
“耶律府的晚饭才刚开始煮,不如我们一起去巴扎,买了礼物剩下的钱就买些吃食,岂不一举两得?”,阿毅提议道。
慕容辞忧还是不感兴趣,可恢复了精神的小怀礼,却对外面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向往不已,于是拉着慕容辞优的手撒着娇:“哥哥,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嘛。。。。。。”
眼见,怀礼病恹恹的脸上浮着一抹期待,慕容辞忧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夕阳的余晖,给巴扎上琳琅满目的商品镀上一层金色,美的有些梦幻。精美的木雕、绚丽多彩的织物、独特的银饰……各式各样的物品实在令人目不暇接。
怀礼和阿毅两眼放光的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好奇的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小心些别走散了”,梦溪一手扯了阿毅,一手拽住怀礼,提醒着。
慕容辞忧也认真看了一会,可他实在看不出,波浪纹的木碗和圆圈纹的木碗有什么区别,索性放弃了。
呜~呜~众人不自觉的循着欢呼声看去,不远处,一个身高两米,通体黢黑的昆仑奴,正用赤裸的胸膛顶着一根闪着银光的缨枪,那缨枪闪着冷光的刀刃,格外引人注目。
眼见观众越围越多,那昆仑奴身后窜出一个坐着四轮木椅的少女,那少女只款款点一点头,便扬起棒槌敲响了手里的铜锣。
闻声,那昆仑奴便猛地往前一迈,眼见缨枪就要完全没入他的胸膛,众人却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缨枪竟被生生折断了,再看那昆仑奴,神色却还是如常。
呜~呜~众人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欢呼,少女一手举起铜锣,一手转着四轮木椅朝观众走去,铜币如小雨般落下。。。。。。
绕了一圈,见不再有铜币落下,那少女才再次敲响铜锣。
再出场时,那昆仑奴头上竟顶着一个巨大的羊皮鼓,鼓上还立着一个穿着蓝色纱衣的娇小舞女。
神秘和美丽共存的任何东西,都天然的对人产生致命诱惑,更何况是灵动舞女和笨拙粗汉这样奇怪的搭配?一时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欢快的音乐从琵琶和胡琴的弦上流淌出来,舞女双手挥舞着长长的彩绸,身姿轻盈地旋转起来,每转一次,她那柔软的腰肢便如风中细柳轻轻摇曳,腰间缠着的金色铃铛,也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观众被这精彩绝伦的表演深深吸引住了,纷纷鼓掌叫好。
就在这表演的高潮,那昆仑奴突然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连带着头顶的羊皮鼓也歪歪斜斜起来。
见状,观众们却哈哈大笑起来,为这精心安排的滑稽戏码感到有趣。
可看着那昆仑奴因着急而张大了嘴巴,慕容辞忧察觉出不对劲来,刚想上前,余光却瞥到角落里,那个坐着四轮木椅的少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