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每年的屯兵,燕燎都会秘密招收一部分,不入编制,算作私兵。
私自屯兵是谋逆的死罪,燕燎连父王也没有知会过,但是他知会了燕羽,甚至把这支私兵交由燕羽统管。
而现在,燕羽要用这支军队对付自己?
拧起眉头,燕燎瞳孔微缩。
他对这一幕,从生理到心理上都出现了强烈的排斥——他尤其厌恶被人拿弓指着。上辈子,就是死在弓箭下的。
上辈子杀死自己的罪魁祸首就在一边,现在眼前又有满满一排长弓,这画面,真是相当令人不快。
长弓拉满,城墙上徐徐走上来一位身着战甲的将军,正是被燕燎派来戍守东阳关的燕羽。威风凛凛的燕羽除了是个年轻的将军,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深得燕燎信任的表兄。
此时,燕羽低头望着长亭下的两人,忽地举手一挥,沉声下令:“预备!”
燕燎站在长亭雪地里,往侧边微微挪了半步,有意无意将吴亥给挡在了身后。而后他抬眼与城墙之上的燕羽四目相望。
习武之人,五感灵敏,燕燎大概可以看到燕羽勾起了一丝冷笑。
城墙上黑底红字的“燕”字旌旗在风雪下被吹得猎猎作响,燕羽从离得最近的那儿抽出一方黑旗,握在手中一挥,城墙之上的数十支箭矢便携带着杀意,破风射出。
燕羽居然要背叛自己。
燕燎不禁挑起了眉,心说这可真是有趣了。自己一个从小到大只差把“谋反”二字写在脸上的人还没真正开始造反,这个忠厚老实的表兄居然先反了。
反的还不是咸安的狗皇帝,而是漠北。
也就在顷刻间,燕燎拔出了后腰上横悬的一把长刀,身姿矫若鱼龙,吴亥只看到燕燎脚才点地,人已跃上枝头,刀下抖落白雪如飞花,那些破空的箭矢,就已经被燕燎悉数劈断掉到地上。
燕燎面上微哂,拽上吴亥把人往赤兔上一扔,紧跟着自己也翻身跨上马。
斥了一声弓身咆哮的有害,燕燎用刀背往马上一抽,赤兔如离弦之箭瞬间疾驰而去。
吴亥被燕燎圈在胸膛与马缰之间,寒风直往吴亥的脸上、身上灌去,燕燎见了,将刀归鞘,火红大氅一拢,将两个人都裹好。
等赤兔一通跋涉,远远将城头甩到身后看不到了,燕燎才慢慢沉下了脸。
“现在去哪?”吴亥问燕燎。马上颠簸,他面上逐渐浮出一抹病态的红。
燕燎抿着唇,没有搭理吴亥,开始思考燕羽怎么一回事。
不仅仅燕羽的反叛,好几桩事情都挤在一起来了:藏书阁起火,父王遇害,燕羽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