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汉尼拔伯爵!?”
林海在以那子虚乌有汉尼拔伯爵的身份出现斡旋西庞各方之时,是以刻意伪装根本不太标准的宇宙通用语和人打交道,然后再逐渐改变,以循序渐进融合西庞的环境,而不显得突兀。但是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深刻的烙印在很多人的脑海里。
所以在这一刻,无论是二皇子苏克因还是公主何塞丝,都同时认出了这个由机甲里出的声音,和那个男子实在是太过相似。
“是你在里面……?”
何塞丝攥手于丰盈的胸前,身着黑色衣裙的她异常单薄,裙摆下露出的小腿上有几道被割破的血口,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非常醒目,她看着面前的钢铁战甲,眸子颤动。
家园崩溃,皇室危难,短短这段时间,她最亲近的两个亲人就先后离她而去,而这其中所得到的真相对她的颠覆,也让她心灰意冷,甚至宁愿不要这公主的身份,更厌恶着身体里流着黑默丁皇室这种罪恶的血脉,还不如身为一个无根浮萍般的星民来得自在。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此时仿佛犹如一块软绵绵的垫子,将她原本空落无处安放的内心,承托了起来。
她记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哭过,她记得他衣领好闻的气息,记得那天海边的夕阳很刺眼,记得他们争吵自己说出决然话语心脏的钝痛,在他面前,自己似乎永远维持不了公主的骄傲,总是很难堪。但是,每次和他在一起,却是很安心的……这种安心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
眼前就是反抗组织的机师们魂牵梦绕的公主,而此时的公主却攥着手,流露出惊异和期待的目光面对着面前高达四层楼,经过修复丑陋的钢铁巨人。旁边人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公主和内里的机师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搞什么,还玩美女与野兽啊……”
“完蛋了完蛋了……看这样子,我是没什么希望了……”反抗军那位叫厄尔多的胖子机师在通讯频道内满腔悲痛。
“厄尔多,不冤……毕竟对手可是林海……与之相比,你充其量就是单细胞生物……”
“喂喂……”
斯内普则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生,只是看着那个女子凝望着机甲的画面,内心深处似乎有某处被层层封藏的创口无形间松动了一下,当年他是军官团里最年轻有为的军官之一,那个女子是军院的护士,是那样的明丽动人,他们几乎订下终生,然而黑默丁清洗的大手压下来,他整个家族都就此倒塌,但那女子却并不畏惧,为了避免连累她和她的家人,斯内普忍痛再不相见,女子久寻不得,失魂落魄,最终接受了命运安排,成为了一位苦苦追求他的贵族的太太,斯内普时常会乔装进入一些地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在精致场合中举止优雅得体的贵妇,目送那个和她般配的男人为她拉开车门,然后驱车离开。
面对眼前一幕,斯内普喃喃自语,“这就是年轻呐……”
通讯屏幕上,反抗军的机师们一个二个目光灼灼,机甲的前方地面,西庞公主何塞丝抬头看着他,想要知道答案。而斯内普则完全没有打圆场的意思,林海感觉握着操纵杆的手开始汗津津的,只好开口,“公主殿下……你好。是我。”
何塞丝身子微颤,她盯着眼前的机甲,还有这个经过扩音系统扩大却让她熟悉而又非常遥远的声音,片刻后,自嘲道,“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吗……原来,之前在我面前展露出来的,都是欺骗啊……我还真是一个蠢女人。”
看到通讯屏幕上那一帮反抗军机师们一脸“你当初骗人家什么了你赶紧道歉肉债肉偿”的表情,林海顺手关闭了屏幕,但她语气中的恚意和冷恹,却是毋容置疑的。林海始终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感觉在这种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回应和安慰,对于这个伶牙俐齿的公主都毫无作用吧。
何塞丝道,“就算你们是反抗军,但我和我二哥一样对你们‘新前线’抱有同情,苏克因可以知道你的存在,我却要被隐瞒着?难道你和我相处,觉得我会像是父亲那样滥杀无辜,或者转身把你出卖?朋友的信任,敌不过身份的鸿沟?”
“不是这样的,苏克因二皇子,也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但你仍然欺骗了我,不是吗?你想利用我做什么?接近我从而暗杀黑默丁吗?”
林海道,“最初时有这样的打算,但随后就打消了,对你隐瞒身份,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好一个不得已。”何塞丝带着冷意流露一丝苦笑,“当你选择这么去做的时候,想过会对被你所利用的人造成的痛苦吗?我最讨厌欺骗和背叛……如果你是处身绝境别无选择,也就罢了,可口口声声为了所谓反抗军的理想和道义,为了达成目的不惜牺牲一无所知的他人,你和那些冷血魔鬼又有什么区别?”
何塞丝转向斯内普,“你们反抗军,不觉得这种行事作风很卑鄙吗?”
反抗军众立即有遭到了面杀伤的委屈,大群机师就差没有从坐舱里跳出来喊冤了。
斯内普抽了抽嘴角,“公主殿下……这和我们,着实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