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枳来不及多说,只道一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无奢,我等你回来接我。”
姬无奢蓦然点头,握着程北枳的手即便是诸般不舍,依然缓缓松手,噎在喉咙里的还是咽了回去,此刻,他只想让程北枳安然脱身。
不等程北枳出去,小厮却生生硬冲进来,将程北枳头上的斗篷压的更低,将怀中的托盘一把塞到她的手上,便不由分说道:“这里是赵国,你当你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陛下可是把衣服给你送来了,明日由不得你不出席婚典。”
话音刚落赵鱼晚的步子已经踏入牢房,见牢房内一片狼藉,微皱了皱眉。
“怎么?七殿下又发脾气了?”
赵鱼晚轻笑着踏进,程北枳就站在小厮身旁进低着头,好在赵鱼晚经过她身旁时并没有停顿,程北枳这方才松了口气,却不想赵鱼晚竟然朝着桌上天地烛的方向走去,程北枳的心又一次提起来。
跟着赵鱼晚的步伐,一步一高……
赵鱼晚沉着眸子,不动声色,就在那矮几旁蹲下身去。
程北枳的心扑通扑通跳的混乱,姬无奢缓缓从软榻上直起身来,他虽是身陷异国,却丝毫不像是一个颓败的弱者,即便是寄人篱下,气焰全无,依旧被赵鱼晚要耀眼那么几分。
赵鱼晚的目光就落在那天地红烛上,程北枳就盯着他,从袖口蹭出一枚飞镖来,估摸着此镖出手,若是能杀了赵鱼晚,带着姬无奢逃出赵国能有几分胜算?
正想着,赵鱼晚突然将手下的天地红烛推到一边,从红烛下拾起一卷白纸来缓缓打开,程北枳的样子翩然与纸上,赵鱼晚眉头一挑勾唇道:“这是程北枳,原来以前她长这歌样子,不知何时才能看到。”
“明日就是我跟程氏姐妹的大喜之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你锦上添花给我送来的一对美人,虽然程北枳容颜尽毁,好在我大赵泱泱,治好她并不在话下。”
姬无奢轻笑:“看来你喜欢的是她的脸。”
赵鱼晚目光一横,望像姬无奢道:“那你又是喜欢她什么?值得你为她抛国弃位做起阶下囚来?”
姬无奢摇摇头:“我不喜欢她,我只是上辈子没爱够她,这一生再无选择。前世我负了她的,这一世轮回,我定是要变本加厉的宠还给她……”
姬无奢缓缓抬起头来,模糊的焦距越过赵鱼晚积聚在程北枳身上,嘴角噙笑,眸子中都是夺目的星光,灼灼如期。
一字一顿道:“你们赵国不是信封祭祀回魂吗?我们就是如此,她只知她前世先走一步,却不知我是殉在她身侧,才换来守护她这一生漫长的轮回。为了她,我如何……都是情愿!”
“呵。”赵鱼晚都当是姬无奢惊世骇俗的情话,便道:“真可惜,余生你便只能在这里臆想发疯了,不过,为了感谢你千里迢迢送啦的美人,我还是决定邀请你参加明日的婚宴。”
赵鱼晚瞟了程北枳一眼,程北枳的脸遮在斗篷下,早已泪眼婆娑,两
只手紧握着托盘发抖,她咬着唇,心里乱成一团麻,兜兜转转都是姬无奢三个字。
前世,她死后发生了什么?她突然有点想知道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赵鱼晚不悦道:“还不把衣服送过去?”
小厮在一旁看的忐忑,便垂头道:“回陛下,按照殿下的吩咐来这里的都是新来宫中的聋哑奴才,未听见殿下的吩咐。”
小厮将程北枳手中的托盘夺过来,然后指了指门口,程北枳便朝着门口哆哆嗦嗦的跑了出去。
牢房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阵打翻陈设的声音和姬无奢隐忍不发的低吼,伴随着赵鱼晚的轻笑,就再无其他声响,程北枳双眶含泪,再无其他声响。
程北枳发了疯的想去看看,可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不行!
赵鱼晚再怎么折磨姬无奢都不会丧心病狂到杀了他,可是如若她回头了,结果另当别论!
与其一时意气,不如确保明日的计划万无一失!
程北枳收回了手心中的飞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流出血来,她顾不上多想连忙转还院子里。
东方与白,途径御膳房时,雄鸡报晓,天色渐明。
程北枳的一袭黑衣显得格外刺眼,她便更加快了脚步,见四下无人,便从树木后的一个缝隙中钻到院子中,又将入口挡好。
烛火还没熄灭,还可见她做的人偶在晃动,屋子里还传出回春的闲言碎语:“小主儿,你不知道陛下是多么的宠你,你看这翡翠玉,在赵国可是独一份那。”
“小主儿,奴婢可得好生将你的东西收拢好,明日你跟陛下成婚,你就不必在住在这里了,陛下命人给你修缮的院子奴婢是见过的,那牌匾上烫金的大字儿写着锁千秋,可气派了……”
“小主儿……你……你跟陛下好好的……”
程北枳听着心中一酸,推门而入。
回春惊愕之余,忽的从床榻上惊起,将程北枳身后的门关好,一把将凤冠拔下来,小声地问:“小主儿,你可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