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柔连连点头,轻叹道:“可我爹娘现在都认定我再也找不到比程墨更好的夫婿了……”说着,她突然抓住时春分的双手,期盼道:“褚大少奶奶,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给我介绍一门比程墨更好的亲事?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对方手脚健全,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就行。”
她突如其来的要求,着实将时春分吓了一跳。不是她不肯帮忙,只是婚姻大事办好了是人情,办不好就成了仇人,之前她答应大姑解决余阿兔的婚事,结果搞得余阿兔和褚润都不幸福,如今她确确实实没了做媒人的勇气,可是面对单柔期盼的目光,她一时间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见她满脸犹豫,单柔自知唐突,很快把手缩了回来,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想要勉强你帮我,只是我认识的人里,恐怕也只有你有这样的本事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她说得这般真诚,时春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帮你可以,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如果我介绍的人不合你心意,希望你不会因此而怪我。”
单柔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即道:“这是自然。”
二人简单地聊了一会儿,时春分细细地询问了一番单柔心中的理想对象,问着问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人,她望向单柔,主动道:“单姑娘,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很符合你的要求,就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他?”
“哦?”
单柔很快来了兴趣,“褚大少奶奶果然人脉广阔,心中这么快就有了对象?”
时春分苦笑起来,“也不算什么人脉,或许还隐藏着私心。”
“私心?”
单柔一脸莫名,“此话何解?”
时春分犹豫了一下,坦诚道:“不瞒你说,那人正是我二表哥余阿豹,他如今在镖局走镖,虽然没什么武艺,但素来胆大心细,为人也懂得灵活变通。至于他是不是顶天立地……”时春分心虚地笑笑,“可能要你亲眼见过才能判断。”
在她看来,余阿豹这人素来滑头,曾经在褚家偷物资去卖,的确称不上是磊落的人。可另一方面,他重情重义,对家里人是极好的,也十分护短,若是成为他的妻子,未必不会幸福。所以两相权衡,她觉得可以让单柔看看再说。单柔明白了她的意思,很快笑了起来,“这算什么私心,你觉得我好才会把我介绍给你表哥,这是对我的肯定才对,哪能算是私心?”
见她倒是明理,时春分淡淡一笑,“那你是愿意跟他见面了?那你是希望我来安排,还是我给你地址,你自己偷偷去看?”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多少带了几分揶揄,听得单柔红了脸颊,“那还是你安排吧,免得我一时冲动又闯出大祸。”
难得她这么有自知之明,时春分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好吧,我尽快安排此事,你安心在家里等我消息。”
跟单柔约定好之后,时春分先用马车送她回家,自己才慢悠悠地返回褚家,马车才刚刚抵达褚家门口,她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褚家门外,似乎在焦急地等她回来。时春分犹豫了一下,缓缓下了马车,还没站稳身子,对方就冲了上来,质问道:“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时春分抬起双眸,对上褚令清冷的面庞,明明生得面如冠玉,可他却有一种将美色附上阴霾的本事,对着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时春分却没有半分喜悦,“我奉父亲之命去处理秀姨娘的事情,回来的时候遇上单柔,跟她聊了一会儿,所以才耽误到这么晚。”
说着,她避开了褚令的目光,淡淡道:“我每次出门身边都前呼后拥的,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下次再到这么晚,你不必特地在屋外等我。”
褚令等了她一夜,等到的就是她这副漠然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放心,我不是特地在屋外等你,我约了人出门喝酒,恰好遇到你回来才追问几句。”
时春分蹙起了眉头,“这么晚出去喝酒?”
褚令似乎很喜欢看她担心自己的样子,得意道:“喝酒就是要就着夜色才美,你们妇道人家懂些什么!”
时春分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道:“我的确不懂你们男人喝酒的兴致,只不过以褚大爷的酒量,好像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不适宜过量饮酒,不是吗?”
见她故意拿酒量来刺他,褚令黑了脸颊,漠然道:“这就不劳夫人费心了,反正我喝醉了也有人送我回来,夫人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顺手从旁边牵了匹马,想也不想地驾马离去,留下时春分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纵马夜行的背影。“奶奶,外面风大,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离燕适时地开口提醒。时春分回过神来,苦笑道:“你说他是在跟我赌气,还是真的约了人?”
离燕挠了挠头,很快垂下了眸子,“大概是赌气吧……”连离燕都看得出来褚令的情绪,时春分不禁自嘲地扯了扯唇,她不过就是偶尔一次回来的晚了些,对方的反应就这么大,可褚令何曾想过,那些他一次次夜不归宿的日子,她是如何一个人提心吊胆地熬过来的?——单柔和余阿豹的事情宜早不宜迟,如果余阿豹能尽早成家立室,说不定会修身养性,不会再继续跟褚家作对,所以第二天早上,时春分就找到余阿兔,跟她说了此事,让她亲自去余家组局,邀请所有人去酒楼聚会。到时候,时春分会在隔壁包下另一间包厢,陪单柔躲在里面,观察余阿豹的言行。倘若单柔看中了他,她们两个就立刻从隔壁出来,加入酒局;倘若没看中的话,她们二人就不会现身,让余家自己吃吃喝喝。聚会的日子很快到了,余阿兔将整个余家带到酒楼,一行人高高兴兴地点了很多菜,她还特地送了余阿虎和余阿豹两身新衣,让他们穿了过来,看上去的确一表人才。酒菜上齐,众人吃吃喝喝起来,时春分也带着单柔到了隔壁,“你看白衣服那个是我大表哥,黄衣服那个是我二表哥,如果你看中了任何一个,随时可以告诉我,我马上带你们过去见他们。”
单柔透过窗户看过去,果然看见两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坐在酒桌中间,年长的那个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看上去十分老实,但不知是不是有心事在身,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颓废,令人心生怜悯;年轻的那个相对而言要开朗一些,长相也更为标致,但言行举止略显轻抚,单柔只看了几眼,便没了兴趣。“你说白衣服的是你大表哥?”
单柔好奇道。时春分迅速点头,笑着道:“他叫余阿虎,我二表哥叫余阿豹,他们两个都尚未娶妻,只不过……”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余阿虎的往事。毕竟这次带单柔过来,主要看的是余阿豹,却没想到对方显然对余阿虎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