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听到“掉脑袋”三个字,时春分大惊失色,褚令不就是习武之人吗?她原本只是担心他的身体会受到影响,这下更糟了,还得担心他的性命。见她的脸色不对,纪小满很快看出了端倪,挽住褚休的胳膊,制止道:“既然大嫂说没有大碍,那我们就别再打扰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褚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吟吟地看着时春分,一副我知道该怎么做的模样,心下瞬间了然。“那好,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你了,万一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记得随时过来找我。”
“好。”
时春分微微点头,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想不到没过多久,这二人就和好如初了,哪里还有半点冷战的模样?王霁雪的事情不仅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成了他们破冰的桥梁,时春分已经越来越不明白,在褚家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送走了他们二位,时春分继续在房间整理自己的安眠册子,没一会儿的功夫,褚令就冷着张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一进门,时春分就听到了离燕等人招呼他的声音,因此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她连头都没抬,慢悠悠地回答道:“你不肯找别人给你治病,那就只能我来给你治了,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能背完这些的。”
看见她专注认真的样子,褚令的眸子沉了又沉,最后忍无可忍地将她手中册子抽走,“背什么背,你这样不照样弄得人尽皆知了吗?”
原本他不愿让大夫治疗,是怕有人趁虚而入,窥探他梦境中的秘密,尤其是现在连褚润也开始做梦了,他更不想让对方发现这一茬,现在时春分搞得人尽皆知,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褚润的耳朵里,以褚润那样聪明敏感的性子,怎会猜不出他的失眠与梦境有关?万一再被他想深一层……褚令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他还是第一次向时春分大发雷霆,尤其是这么粗暴地抽走她手中的册子,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时春分的表情微微一滞,很快朝他笑道:“失眠而已,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况且,我已经跟阿休他们说了是我自己失眠,所以才需要看大夫,你不必担心别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褚令抢走她册子的那一刻,心里就后悔起来,看见她克制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忍,他把册子轻轻放在时春分面前,无奈道:“如今我是三州巡抚,朝廷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被失眠困扰,难免会有人趁虚而入。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但可以想象他们一定会趁我不清醒的时候,套取对他们有利的消息,倘若我从中流露出了半点反意,整个褚家都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原来如此。”
虽是他信口胡诌的理由,但时春分竟然很快就信了,“糟了,那我今天阵仗的确弄得有些大,估计整个褚家都传开了。”
说着,她嗔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隐瞒的!”
褚令自知理亏,所以没有怪她的意思,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我也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昨天我不是睡着了吗?说不定很快就好了,根本没有治疗的必要。”
时春分抬起手掌,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苦笑道:“可我不想去赌那个万一。”
万一褚令没好呢?万一他还是睡不着?时春分无法保证自己每天晚上都有精力盯着褚令,她也不确定自己睡着的时候,褚令到底睡了多久。倘若褚令有个通房丫头之类的,她还可以跟对方轮流换班,可现在……时春分再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无力。褚令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在时春分心目中的重要性,他有些激动地将对方拥进怀里,微笑道:“只要你不跟我置气,我很快就会没事。”
时春分犹豫了一下,伸手环住对方的腰肢。其实经过这么久的冷战,她也开始渐渐怀疑褚令与桑皮之间到底是不是一场假象,老太太曾经明示过她,在褚令的复仇之路上,她注定会成为对方的软肋,褚令是不是顾及这一点,所以才假装对她薄情寡幸的?但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都好,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不希望褚令有事。她的确有失去褚令的底气,可那是走投无路之下的无奈之选,真的让她选择的话,谁会希望失去自己的丈夫呢?二人紧紧相拥,这一夜褚令依然宿在房里,入睡前时春分给他端来了之前喝过的果子露,希望能助他以微醺的状态入眠,一碗果子露下肚,褚令又漱了漱口,这才在时春分期待的目光中躺了下去。这次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就已经沉沉入睡,时春分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起床,她披上外衣,拉好床边的帷帐,这才点燃书桌边的油灯,开始翻看今天的账本。她不知道的是,她在书桌边坐下的那一刻,褚令就缓缓睁开了双眼。他酒量不好,果子露的确醉人,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隐隐发涨,可他还是睡不着。距离上次入眠,已经三天过去了,上次他也只是微微眯着了一会儿,很快便被那个时春分拿剑刺他的噩梦惊醒了,统共也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越跳越快,仿佛随时都能蹦出胸腔,夺走他的性命,可除了隐瞒以外,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春分看了一个时辰账本,觉得脖子有些酸痛,便熄了油灯,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上床的时候,她特地留意了一下褚令的动静,见对方的双眼紧闭,才放心地躺了下去。可躺下去没多久,她就微微拧起了眉头。不对,褚令的呼吸声不对!按照他睡了一个时辰的状况,此时的呼吸声应该是沉稳祥和的,怎么会有些急促?她再次睁开双眼,想也不想地钻进了褚令的怀里,“什么时候醒的?”
见自己瞒不过她,褚令睁开双眼,嗓子因为长时间熬夜而显得有些喑哑,“刚刚。”
他不忍心说自己一下都没睡着,免得让时春分更加担心。可即便如此,时春分还是红了眼睛,“不如我让离燕去煎一碗安神茶来,你喝了看看能不能睡着?”
褚令虽然不希望她大晚上地为自己折腾,可又担心她一直不睡觉陪着自己,两相权衡之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二人同时起身,时春分披上外衣,将离燕叫了进来,“用我下午给你的方子,叫厨房现在立刻煎碗安神茶来。”
离燕也听说了褚令的事情,颇为担心地看了对方一眼,很快点头退了出去。离燕一走,褚令也披上外衣跟时春分一起在屋内坐了下来,二人四目相对,彼此的情绪都有些低落。褚令不想让时春分为他担心,强忍着不适朝她笑笑,“至少我睡了一个时辰,不是吗?”
时春分微微一愣,半晌才勉强笑着点了点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