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鸢微微一笑:“不瞒你说,我第一个找的就是金老五。当时他答应给我想想办法,说弄到了给我送过去。所以我给了他一个地址——不过是假的。但是今天,那个假地址被人,端了。”
她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言语间金石铮铮,狠厉杀伐之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令刘宏军身上一寒。
他张大嘴,愣了好半天:“金老五……会做这事?”
“因为患难,才能见真情啊,刘老板。”夜鸢盯着刘宏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忙,你能不能帮。”
刘宏军当然听得懂夜鸢的一语双关。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角:“那你要是见着他……打算怎么办?”
“按家法办。”
刘宏军周皱眉:“家……法?”
“翡冷翠的家法。”
他的嘴角抽了抽。埋头想了一会儿,又道:“可他要是真投了那边,现在身边肯定有他们的人,这个……”
夜鸢冷笑一声:“他们两个小时之前端的假窝,还想不到我会这么快去找他。再者说,就金老五干的那些事儿,你觉得他会让那些人跟着他?”
刘宏军不说话了。倘若之前他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事不关己”的念头的话,到现在都已经统统变成懊恼了——她怎么就找上我了?
现在起来是破财都免不了灾了。金老五坏了道上规矩是该死——可是如果自己把他叫过来……这一身骚是怎么都洗不掉了。
然而不答应的话……
他了一眼对面的那个女人。那不单单是个女人或是个美丽的女人,而是一个被逼到了绝境、哪怕眼前是一头狮子都会冲上去撕下一块肉的女人。他在道上风风雨雨打拼了这么多年,自然清楚这时候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何况对方是夜鸢——翡冷翠的第一把刀、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
第一件事自己的确办不成。这第二件再给回绝了的话……
他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呻吟:***。
然后挪了挪身子,深呼一口气:“你说吧。让他去哪。”
“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夜鸢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让他去三汽厂。”
于是刘宏军掏出自己的电话,当着夜鸢的面慢慢拨了金老五的号码。片刻之后,电话接通。刘宏军立即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五哥啊,我是小刘啊,刘宏军!我这边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五分钟之后他放下电话,脸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他答应了。一会就过去。”
夜鸢站起身来,对他点点头:“好,那么我先走了。”
刘宏军赶紧起身。略一犹豫,掏出钱包,将里面的钞票统统夹了出来:“夜老大,这些钱你先拿着,要是还不够回头你再联系我。”
夜鸢了那钱,又了刘宏军。略一犹豫之后伸手接过来:“够了。”
刘宏军如释重负地在心里出了口气。但又听到夜鸢平静的声音:“这一回,我交了你这个人。你之前说得对,小打小闹,平平安安。有些钱,得有命才能花。”
这话语里隐含的味道,让刘宏军的脊梁微微一紧。他忙笑道:“您说的是。有命才能花,我懂,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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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市第三汽车厂,实际上早已废弃多年了。当然,这是普通人的法。对于那些地下世界的人们来说,这里却是发财的好场地。
这场子是归金老五管的,他的不少小弟也聚集在此。平时场子,也会瞅准机会从一些过路的货里捞一票,赚些外快。
眼下虽然已是寒冬、又位置偏僻,然而厂房车间紧闭的大铁门之内却并不冷清。大约二三十个人正围着一只大铁炉取暖,另有十几个人在不远处忙碌着,将一些走私来的货物开包,分给那些取货的人。
金老五坐在一只木头货柜上裹了裹衣服,又表:“还没来。”
旁边的跟班将保温杯递给他,陪笑道:“是咱们太快了吧?五哥的新车不是一般的拉风啊,一上了高速那就跟飞一样!”
金老五用肥厚的手掌在他脑袋上来了一下子,笑骂道:“就你小子会说话。不过刘宏军说有一批烫手货要出,我就估摸着,还能是安源么?我可听说最近有伙人在跟官面上的抢着扫货——这胆子也太大了点儿。”
跟班继续笑道:“等这阵子风声过去,就是咱们一家做大了吧?这次咱们搭上官面那条线,今后可方便多了。”
说到这件事,金老五动动嘴,叹了口气:“唉,刚才来信儿说是个那是个假地址,没找到她人。什么时候她连我也防上了?我从前可没少给她搞药!”然后他又了身边那个一直没出声的中年男人,从油光光的脸上挤出笑容来,“不过,老段,应付那个小妞你没问题吧?”
那男人如同一杆标枪一样直挺挺地立着,黑色的大衣笔直垂下,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塑。他目无表情地抬了抬眼,发出沙哑的声音:“这句话今天你已经问了三遍。我早想会会她。”
金老五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还是别来的好,还是别来的好。”
那跟班又笑了笑,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金老五身边的男人神色一凛,抬起右臂,往手腕那只电子表上了一眼。
然后低声吐出三个字:“人来了。”
金老五有些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