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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刺史没得一言半语的答复,只当这位都督夫人秉性如此,并未计较。
他想了想,又笑问:“夫人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陈仲因心里还憋着火,可又觉得不该为这一言不悦怒及并州刺史,他隐隐觉得这火不是逮着某个人撒能解决的。
他思及当务之急,敛着心中不悦,反问道:“刺史所问是哪件事?”
并州刺史似也觉察到陈仲因的冷淡,不再嬉皮笑脸着,正色道:“将病患隔离收治这件事。”
陈仲因摇摇头,道:“并无这个打算。”
他又思索着说道:“若是想要限制瘟疫蔓延,隔离病患亦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措施。只是当前百姓因火葬之事民怨沸腾,如果再行隔绝,恐怕会有倒行逆施之状,还是要缓缓图之。”
并州刺史点头,又问:“夫人对自己治疗疫病的法子如此自信,断定自己绝不会染上疫症?”
陈仲因沉默了。
实话实说,他并没自己说的那样自信。
包括杜宣缘对他说的话,也从未断言这些办法能绝对隔断病气,更多是期望他能照顾好自己,多多注意保全自身。
陈仲因想到杜宣缘的嘱咐与包容,嘴角不自觉弯起来。
只是他拿杜姑娘的殷殷叮嘱全冒险去了。
也不知杜姑娘神通广大,是否发现他这实在是不听话的举动。
可事态紧急,这件事又是因他坚持火葬而生出,他必须要承担责任,想办法将这件事解决了。
站在官衙门口的时候,陈仲因知自己手中并无实权,唯一能做的,只有豁出一条命来。
——不过豁的这条命还是杜姑娘的。
不论是这具身体的归属,还是当年跌落莲池后的相救,他这里里外外的命,都是归杜姑娘的。
是以陈仲因现在站在这儿,只对杜宣缘一人感到抱歉。
陈仲因想着想着便稍稍出神,半天也想不到该怎么答并州刺史的话,而并州刺史并不在意,他觉得陈仲因方才所说不过权宜之计。
暂且将围在此地的百姓劝离罢了。
可他没想到,陈仲因实实在在是个无可救药的犟种。
陈仲因既然已经说出那些话、做出那样的承诺,他定然要实实在在贯彻到底的,绝不落人半点口舌。
是以当日下午,陈仲因便在医棚不带面巾为病人诊治。
这位“都督夫人”的事情早就传开,有些人白日就已经来医棚看过病、吃过药,这会儿还围在这处医棚,赶着想要瞧瞧那个“始作俑者”的“蛇蝎女子”。
见他当真不戴着面巾便为人看诊,过来看热闹的人反而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