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林冲要的是棒子而不是人,看那人也跟着飞了过来,他随即一脚踹了出去,那人立时又像一根大木飞了出去,一连又撞飞了四五个庄客。
“来啊,都来啊!”有了棒子在手,林冲心里便有了十足的底气,声音大得吓人。
一人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还口口声声地喊道:“杀啊,杀了这厮!”
这话像是点了个火药筒,刹那间,众庄客又一齐攻向了林冲,就连许多闻讯赶来的庄上护卫也加入了其间。一棒在手,林冲倒也不怕,左奔右突,重又打回了院子中间……
众人混战一团,忽然传来一声叫喝:“什么人胆敢在我庄上放肆?”继而,又听得有人喊道:“大官人来了,尔等还不快快住手!”如此一来,没人敢动了,纷纷收住了抢棒。
大官人问道:“一大清早的,尔等这是为何?”
这时,被林冲烧了胡须的老者立即迎了过去,抱拳禀道:“大官人,我们抓了一个偷米贼,绑了回来想交您处置,不想却……却让这厮给挣脱了……”
听人这么一说,大官人火了,立即吩咐众人道:“好大的胆子,快擒了这厮!”
而恰在这一刻,林冲突然喊了一声:“柴大官人——”原来林冲正背着门厅,忽一听得有人喊大官人来了,他忙也停了手,辨耳一听,竟觉得那大官人的声音竟如此熟悉。待林冲回头看时,那大官人不是别人,却是柴进,他不由心喜万分,忙又高声唤道:“柴大官人!”
柴进听了,赶忙喝住众人,只见他慢步走上前来,看了看眼前这蓬头垢面的汉子,便问:“你是何人?——如何认得我柴进?”
“大官人,我是林冲啊……”林冲慌忙撩了撩额前的头,又抹了抹脸上的污垢。
这一回,柴进终于看清楚了,上前一把抓住林冲的双手,万分心喜道:“林教头,如何是你?”又见林冲周身上下狼狈的模样,他忙又问道:“兄长,相隔数月,你……你如何变成这样了?——你又是怎么找到我这庄上来的?”
“此事一言难尽啊!”林冲一声长叹,双眼不觉已经噙满了泪水。
柴进见了,不好再问,只得请了林冲入内厅。门外众庄客见自己围攻的贼人竟是自家大官人的好友,大官人还以兄长相称,想必来头不小,他们寻摸着这次可捅了马蜂窝,哪里还敢多待,眨眼工夫就跑得没影了。
进了厅来,林冲将火烧草料场之事及斩杀6谦等人,前前后后,都给柴进详细说了。
柴进听了经过,忙宽慰林冲:“兄长莫慌,那几个狡诈之徒死不足惜,兄长替天行道,杀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了。”
“林冲罪行累累,只怕连累了大官人……”林冲抱拳道。
“兄长莫要客气,此处是小弟的东庄,平日里很少有人过往,兄长只管在这里先住着,来日再做打算。”柴进说了,赶忙唤来一个庄客领着林冲去后院沐浴更衣,又吩咐厨房准备酒菜,就暖房里安排了酒宴……自此,林冲便在庄上住下了,整日与柴进吃酒论武,倒也十分畅快。
bsp;ap;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117章 举荐梁山】………
在柴进东庄上一连住了五日,虽说平静如常,但叫林冲反而有些不安了,毕竟火烧大军草料场和斩杀6谦等六人,哪一样都是杀头大罪,更何况他林冲原本就是刺配的囚徒,这么一来便是罪上加罪——林冲如何能心安呢?
终于,等到了第六日,平静的日子终于不再平静了,州府衙门的官兵差役四方出动,搜捕杀人凶犯林冲。原来草料场大火,虽经四方乡民合力扑救,但最终还是烧了个七七八八,成了一片废墟。深知此事干系重大,沧州府尹立即派人追查事由,等找到草料场主事的老军时,一问才知管营和差拨已经拨了林冲去看守草料场,如今老军在天王堂里做事,那草料场大火根本不干他的事。
府尹大怒,又遣人去唤管营和差拨到堂前问话,殊不知他们的家人却说一整夜都不见他们人影了,也不知他们的去向。更叫人头疼的是,草料场被烧之后,林冲也不知所踪,无法寻觅。
对此,一帮差官衙役众说纷纭:一说当时草料场火势迅猛,想必林冲已经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了;二说草料场失火,林冲自知罪责难逃,已趁乱逃了;三说草料场大火乃林冲故意纵火而为,其目的就是要造成他自己葬身火海的假象,从而逃脱官府的追捕……
沧州府尹本是个破落书生,只因他是蔡京蔡太师的远房亲戚,这才得了照顾,“荣膺”府尹之位,叫他做些笔墨书画倒还有三分本事,可升堂断案之事他哪里是这个料?听得人众说纷纭,这府尹大人根本拿不定主意了,一拖就过了三两天。
恰巧那日夜里大雪,6谦等人的尸被雪覆盖,再加上古庙附近十分偏僻,平常很少有人靠近,因而也没叫人现。不过,这几日恰逢晴天,气温回暖,积雪融化,那些尸便现了出来。
也巧了,一个猎户进山捕猎归来打庙门口经过,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重重摔了一跤,他翻身来看,却不知是一具无头尸,吓得落荒而逃。走到半地里,猎户忽然愣住了,想到平日里官府常悬赏捉拿朝廷要犯之事,他寻摸着该不是自己时来运转,一阵窃喜过后,慌忙跑来衙门里报官。
闻听死了人,沧州府尹大惊,立即点齐三班衙役和仵作,让猎户前面带路,马不停蹄赶往凶案现场。经衙役们仔细查找,在雪地里共寻得尸六具,其中无头尸四具,另又在古庙的供桌上寻得头颅四个,经辨认,其中两个头颅便是失踪了三日的差拨和管营。
又唤来仵作查验,四个头颅正好来自四具无头尸,都是快刀一刀砍下,显然是武艺高强之人所为。然而,仵作又断定,这六人的真正死因不在刀具,而是抢棒所致,几乎都是一枪穿胸而过,当场倒毙。
听了仵作所断,府尹吓得满头是汗,哪里还敢多看尸一眼?命了两个衙役前去差拨和管营家里报丧,他便钻进轿子里去了,准备回府。不想,刚一起轿,差役们又从尸体上搜出了一块太尉府的腰牌,急忙来报,府尹一看那腰牌,当即唤人落轿。
下了轿,府尹忙又将腰牌仔细看了看,却是不假,他不禁大骇,手也哆嗦起来。凶杀大案每年也有那么几例,但凡有钱有势者大多花钱了事,或者找个倒霉鬼顶缸,算不得棘手。
虽说这次事牵牢城营的官员,但也并非难事,府尹早在心里筹划好了,差拨和管营在牢城营干了许多破事,得罪不少人,其中不乏亡命之徒,若是找不到凶手,就从那些仇家死敌入手,抓上一两个人严刑拷打,不怕他们不认罪。
可是,这突然又牵涉到太尉府的人,府尹心下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要知道这太尉府的人在自己的辖地上出了事,高太尉一旦追究下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府尹彻底没则了,只得咆哮着喝道:“一群废物,赶紧再四处找找,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是,大人。”衙役们一齐应声道,立即又忙碌起来。
经过一番搜寻,除了几把刀之外,便是在古庙里找到的一床被褥和一个酒葫芦了。差役们将这些一一呈在府尹面前,也巧了,当即便有那在旁看热闹的村民说那酒葫芦是草料场老军的,府尹大喜,立即命人打马去唤老军再来问话。唤了老军到场,府尹立即以酒葫芦为由,质问老军是不是杀人凶手,老军“扑通”一声慌忙跪下,说酒葫芦是自己的,不过在几日之前已经送给林冲了。
这府尹虽不善断案,但也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老军者一把老骨头了,拿把刀耍弄几下估计都得喘半天的气,如何杀得了六个大汉?但忽一听得老军提到林冲,再联想到此地距草料场不过半里之遥,而且仵作也说了,这些人的真正死因是枪棒穿胸导致大量失血,林冲原本就是禁军里的枪棒教头,一杆长枪耍得是出神入化,此二点就可断定林冲难逃杀人之嫌疑了。
再有一点,林冲与高太尉素有仇怨,这忽然撞见太尉府的人,林冲杀心大起也是极有可能之事,他又怕差拨和管营告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此二人也一并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