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个胆儿都不敢。”孙世奇哀怨地说,“我现在就像过街的老鼠,见到谁都觉着是猫,出门都哆嗦。您这次来,又有什么吩咐?”
夏家河说:“我这次来是要建立一个药品公司,你得帮我个忙。”
孙世奇犹豫着:“药品是明文规定的违禁品,检验证上得有宪兵队山口队长的印章,这个章,我弄不到呀。”。
“那就想办法,焦作愚手里的章也难盖,你不也弄到手了吗?”
“这跟那时候不一样,山口的办公室我进不去。再说,山口知道什么钱能挣,什么钱不能挣。”
“能不能挣,得让山口自己说,你的任务是把我引荐给他,过后的关系,我来处理。”
孙世奇故作强硬:“我把你引荐给他,你们出了事儿,屎盆子不还得扣在我身上!你们让我和王大花假扮夫妻我扮了,你们让我和山口套近乎我也套了。你们别逼人太甚!我不能为了帮你们做事,把自己的命搭上。私运药品,抓住就是死罪!”
夏家河冷笑一声,说:“看来,你是光顾着捞钱了,国际上的形势一点都不知道。苏联方面很快就会参加到对日作战中,到时候成千上万的坦克朝东北压过来,土崩瓦解很可能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孙世奇,你想想看,真到那一天,给日本人卖命坑害中国人的汉奸卖国贼又会是什么下场?利用你现在的身份做掩护,是我们给你的机会!做点中国人该做的事情,给自己赎罪,是你唯一的出路!”
孙世奇避开夏家河投过来的犀利目光,一梗脖子,刚想辩解,见江桂芬拿出一支手枪,放在桌上。
孙世奇问:“你想什么时候见山口?”
“现在。”
“好,我马上安排。”
“对了,我还忘了把我的身份跟孙队长说一下了。鄙姓王,王守平,要开的公司叫济仁药业。这位,是我太太。”
江桂芬优雅地收起枪,微笑着说:“请孙队长多多关照。”
孙世奇把夏家河和江桂芬带到了山口面前,说夏家河原来就是花园口的人,后来一直在大连跟邵登年做药材生意,现在邵登年死了,他急着找个新的伙伴。
山口对这笔生意的兴趣好像并不大,他说:“王先生既然还是从花园口出去发财的,那就应该知道,这花园口临海,好像没多少药材。”
“花园口不产药材,可离花园口不远的庄河可不缺药材。”夏家河朝江桂芬递了个眼色,江桂芬取出一根野山参和一盒林蛙油,夏家河推到山口面前,“山口队长,这可是千年老参,大补。那是哈士蟆油,医书上说,补肾益精又美容。”
山口将东西放在一旁,笑道:“既然你是孙桑的朋友,那我就不驳你的面子了,咱们直接说事。听说,王先生是想借花园口的码头发送药材,对吧?”
夏家河点头,说:“是。以后,少不了麻烦山口队长,我是做生意的,知道规矩,既然在这里借路开店,算盘珠子总要掉几个的。我从花园口走的生意,利润我们四六开。”
“你六,我们四?”山口问。
夏家河摇摇头,说:“你四,我六,这才叫公平。”
山口一怔,大笑起来,现在的时局,他心里清楚得很,趁着战乱多捞些钱才是正事,这么一个找上门来送挣大钱的机会,他山口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只有傻瓜才会那么做。
二
孙云香领着金宝和钢蛋准备出门,刚走到院子里,一辆汽车驶进大连客栈,孙世奇推门下车,夏家河和江桂芬看到孙云香和两个孩子,两个人立马就惊住了,他俩对视一眼,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下了车。
“虾爬子!臭虾爬子!”钢蛋突然大叫一声,接着操起一块石头,朝夏家河扔过去。孙云香喝住钢蛋,把他拉到了一边。
听到院子里的吵嚷,王大花出来了,一见站在车前的夏家河和江桂芬,她惊呆了,空气也似乎一下子凝固了。
“怎么回事?王先生。”山口下了车,好奇地问。
“没事,孩子淘气。”夏家河敷衍。
山口朝王大花喊道,“孙太太,我来给你送两位贵客,我和孙桑的朋友王先生,他们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你可要好好招待,他们的账,都算在我身上。”
从山口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山口问过夏家河住在哪里,因为夏家河和江桂芬都不想住老路原来安排的大连客栈,怕刺激王大花,所以才叫老路给另找一个住处。夏家河和江桂芬离开药店以后,他们也不知道老路找的什么住处,所以山口一问这件事,夏家河也回答不上来。一听能让自己发财的客人还没有找到落脚点,山口大包大揽了下来,执意把他们送到了大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