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付语宁冲进浴室趴在盥洗池前一阵干哕。
恶心恶心恶心!
挥之不去的画面,反复回想的残暴。
付语宁现在能做的,就是尽早离开这里。逃得远远的,远离这一群疯子!
他联系中介,愿意把房子价格降一降,希望能遇上合适的买主,尽快出售。原公司的辞呈也已经提交,就等人事审批。
他也想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但他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责任,二十余年的光阴都在这里,这里有属于他的回忆与牵绊,他要带上年迈的父母,他不是一个人。
他要为离开做好打算,所以事情没有处理好,他断然不能一走了之。现在不是离开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付语宁夜不能寐,梦魇缠身,历历在目,梦魔缠绕挥之不去。
从仓库回来后的这几日里,付语宁忙于卖房的事,成日愁眉不展。老付看在眼里,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付语宁只道没有。
晚饭餐桌上有一道水煮肉片,上头漂浮一层鲜亮的牛油,一眼便联想到了仓库满地血迹和狼狗嚼食的生肉。
尚未等付语宁坐下,看见桌上那一大盘子的肉片,冲进厨房就是一阵干呕,险些把正端米饭出来的付母撞倒。
厨房案板上放着付母买来的一袋生鸡爪,付语宁盯着那一袋鸡爪,鸡爪变成了血淋淋的断肢。
他再也受不了,转身跑回卧室。
付语宁今天又没吃饭。老付看他日渐消瘦的背影,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
付语宁吃不下,躲在浴室又呕了好久。一天下来就喝了点水,如今连这点水都吐了个干净。
听见外头手机响,付语宁接了杯水漱口,也没擦下颌的水,忍着反胃回到卧室。
电话是中介打来的,有两位买家想看房,问他什么时候方便。
付语宁说什么时候来都行。
两方买家,一个是为孩子上学,相中这边的学区房;一个是为结婚置办新房。看婚房的倒是不急,没表现出什么想买的意向。
来看学区房的是一对中年夫妻,想买,但认为价格偏高。
付语宁急于出手,表示价格可以再商量。
后面这对夫妻又来了两趟,双方坐下敲定了最终成交价,比市场房价低了十万左右。
价格谈妥,接下来就是签合同和各类过户手续。
原公司的辞呈已经审批通过,云南那边新公司的offer也下来了,下个月任职。
付语宁算了算过户时间,提前三天将飞机票买好。他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撇弃过往,开启一段崭新的,没有陈北鞍,没有鹿开的新生活。
也许曾经他想过放弃,但这一刻他又抱有了希望。他还有爱养生的老付,有热衷于跳广场舞的老妈,生活也不全是黑暗的。
经历了这么多,付语宁如今就是俱行尸走肉,若没有信念支撑,只怕是一刻也难活下去。他带着这点信念,带着这份重生的希望,时时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明明已经这般努力,命运却仍是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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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过户手续已经办妥,最后一些零散的琐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明天晚上的飞机,付语宁即将离开这里,重启人生。
又一个不眠夜,付语宁站在落地窗前,遥望天边高挂的繁星,纷乱情绪涌上心头,到底是自小长大的家,如今真要走了,多少有些不舍。
付语宁闭上眼,慢慢地绕着卧室走。房内每一件摆设,每一迈步子,二十余年的朝夕,记忆深埋,无比熟悉。
高中挑灯夜读的书桌,盲盒抽中的玩偶;十岁生日时,老付送的八音盒;墙纸是付母选的,床是和老付一起选的……
真要走了啊……
是夜,封可盐来找他。付语宁原本是不打算见的,但转念一想,他就要走了,以后想来也没机会再见了。
那次从若梦回来,封可盐多次上门,他都避而不见。后来鹿开和陈北鞍出事,封可盐忙于处理善后,分身乏术,有几日没来了。今天闲下来才得知,付语宁前几日卖了房子,马上要离开这里。
封可盐这厢白天刚应付完六大家,夜里得了空闲,连轴转地又马不停蹄地驱车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