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知道,南下之后就给师弟找个地方安家,让他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师姐,你不跟我一起吗?”张召重急问道。
“师姐要干的是掉脑袋的事,不该连累到你。”
“既然是掉脑袋的事,那咱们不干还不行吗?咱们找个地方隐居,我种地,你织布。。。”
张召重没完没了地说着,一旁的赵雪儿就开始不耐烦了,道:“你们这些破事私底下再谈吧,现在都给我回牢房去,在赎粮未到之前,你们都是囚犯,谁敢不老实,就休怪我哥不近人情。”
“居士,老衲告辞。”沐讲禅师倒也干脆,不等四周的官后来催,他自己就先起身了,而其他人见性命保住了,也就不再多言,也拱手告辞,这几个人都是和尚,在哪里出家都是出家。既然师父都表态了,他们也就死心踏地地在北平出家了。
庆寿寺在北平也算是大寺,位于城南墙附近,有过百年历史了。而城南经历过血战,北平军阵亡的将士很多,所以庆寿寺被开辟来当成是纪念堂,寺内供奉着数万将士的灵位,常有一些烈士家属去拜祭,是一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不过,由于战乱的关系,寺内的和尚几乎都跑光了,所以必须另找人去打理,让沐讲禅师去那里主持,并负责打理那些灵位,也算是人尽其用。毕竟沐讲禅师是过来人,他出家之前叫张定边,与元末豪强陈友谅是拜把子,当过太尉,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要说起陈友谅,那就是一通文章,简单的来说,陈是朱元璋的死敌,双方交战多次,最后在鄱阳湖一战中,陈友谅中暗箭而亡,陈部被朱部大败。张定边还算忠义,保护陈友谅幼子陈理回到武昌。
后朱军掩至,陈理出城投降。张定边率一支亲兵突围而出,转战各地,后见大势已去,就遣散部众,让他们解甲归田,以图后起。他自己也改名易姓,混迹江湖。
明朝建立之后,他更是心灰意冷,遂于泉南灵隐山隐居。后来为避前嫌,直接削为僧,自号沐讲禅师,一住就是三十年,现已年过八旬。此次率众弟子北来,也是因为小徒私自离寺,他担心其安危,被迫出山门北上寻徒。
而张召重虽不是沐讲禅师亲生儿孙,却是故人之孙。张定边有两个结拜兄弟,一个是陈友谅,其子孙降朱之后虽保住了性命,却被遣往朝鲜,让朝鲜国王看管,日子过得好生凄凉,且终生不可回归故里。
另一个结拜兄弟是张必先,外号泼张,曾被陈友谅任命为丞相,是一名悍将。陈友谅身死鄱阳湖之后,朱元璋围攻武昌,张必先带兵回救,却被常遇春的伏兵击败,被俘后气沮,临城为朱元璋劝降。
武昌降后,张必先并没有得到善终,终被朱元璋设计杀死,子孙皆先后遭遇不幸,唯有一个孙子逃得性命,被张定边收养,这个遗孙就是张召重。因为故人之子孙,张定边自然关怀备致,难免惯出一些坏毛病来。
像张定边这种朱明宿敌,要说对朱家没有仇恨心理,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们见天下大势已定,为了保身,把这份仇恨压在心底而已。
万磊把这些人留在北平城是要冒风险,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毕竟朱明的敌人很多,拉来张定边这个代表来作为一面旗帜,也算是物尽其用,让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看到:顺天府是有志于抗明的。这样一来,顺天府就能像磁铁一样,吸引来更多的支持者。
派人把沐讲禅师一伙人送回监狱,已经是深夜时分了,赵雪儿伸了一个懒腰,见万磊还坐在大厅里看天,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就悄悄地走到他身后,双手捂住他的眼睛,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别闹了,厨房里有些獐肉,你和张小姐一起吃点宵夜就去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万磊可没有玩的意思,他起身理了理衣冠,就回房去了。
“哥,跟你说个事。”赵雪儿却拉住了他。
“什么事,说吧。”万磊一咧嘴,就笑道:“不会是看上了那个英俊的公子哥,要我去给你说媒吧?”
“不是,不是,人家年纪还小,谈那些事干什么。我的意思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给人做一个面具,看起来像人肉的那种,不要铁皮的。”赵雪儿问道。
“面具?”万磊反问了一句,顿时明白了,赵雪儿是想让他想办法给张妍做一个面具,“这个嘛,不是不可能,只是很难,回头我有空了,再想想办法。”
“有可能就行,我去告诉张姐,让她先高兴高兴。”赵雪儿飞一般地跑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万磊摇头一笑,心道:“这小妮子,小小年纪就学会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