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金话毕,勘探员肉眼可见的“不信”和“怀疑”。
这个代价,出乎他的意料。
跪着唱歌,和被挖眼、被毒哑、被镐子殴打一顿相比,明显完全不在同一个平等的代价范畴。
让他怀疑,愚人金肯定还有后话。
“唱到我满意,才可以起来”
不出所料,愚人金见勘探员又不知道在深思些什么,补充了一句。
勘探员面上的狐疑褪去,他就知道,不会只是简简单单唱一首歌而已。
愚人金要对他进行的,是赤裸裸的精神上的羞辱。
“你要我唱什么?”
“随你”
愚人金坐在那里,两腿交叠,背部紧贴着椅背,他一手撑着脑袋,头轻轻扬起,好整以暇凝视着勘探员。
勘探员一哽。
他不清楚愚人金想听什么,但他喜欢的,应该就是愚人金喜欢的……
不过,他会唱的曲目也不多,便只在心底挑挑拣拣,决定唱一首简单的民谣。
“别让我等太久,勘探”
愚人金催促。
勘探员垂头,目光直直看向地面,深吸一口气。
单调的、没有情感的一个个音符歌词,从勘探员口中,被生硬的组合拼凑唱出。
大病过后,勘探员虽退了烧,但嗓子仍旧沙哑,尚未好全。
唱出的曲调,呕哑嘲哳。
加上勘探员本就不太擅长唱歌,屡屡跑调,若是他人听去,必然贻笑大方。
但愚人金却显得兴致勃勃。
一曲毕。
勘探员知道自已唱的不好,唱歌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攥着衣角,心中难堪,不愿去看愚人金的反应。
但愚人金却偏喜欢去挖出勘探员强装镇定的窘迫无措。
比如,被勘探员乱发遮挡着的,只有偶尔一阵风吹过,扬起发丝,才能看清的耳尖上的一抹红。
都被愚人金收入眼底。
“我唱完了”
勘探员唱歌时,始终不曾去看眼前人的神色,直到此刻抬头,才去观望高位之上的愚人金。
愚人金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将肩头被风扬起的点缀衣物的金黄色麦穗抚平。
他的余光落在勘探员的脸上,漫不经心的口吻:
“继续”
勘探员张口,沉默了片刻。
继续,就是愚人金不满意的意思?
勘探员缓了缓,又唱了第二首,同样选的也是一首平淡的民谣。
“继续”
曲毕,愚人金重复上一曲的态度。
第三首,第四首……
勘探员每唱完一曲,都只能得到愚人金讥讽的二字——继续。
寒风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