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停步望去,正好看见南方天空的黑云之中,一束粗大闪电划过,如树杈般照亮了半边天空。
骤然而现的亮光到处,是铺天盖地的暴雨,暴雨密密麻麻,好似一道天工织成的长长帷幕。
而那长长的帷幕,正随着鼓荡的夜风,自天边往北急来。
李大狗暗暗咂舌,‘虽说此地正好处于两山夹击之中,山下又有一条涂水,正是山雨多发的地段,只是,像今夜这般的疾风骤雨,只怕也是少见的吧。’
心念未完,又是一阵闷雷传来,李大狗摇了摇头,闪身进了驿站,步入房间。
同住一间的卫殊和朱权早已睡下,只有年长的卫同,依旧没睡。
听到外面熟悉的脚步声,卫同开门问道:“你回来了,外面要下雨了吗?”
李大狗嗯了一声,掩好门扉,于黑暗中回道:“应该快了,南方正有一场豪雨,往北而来。”
“豪雨?”
卫同止住要回床榻的脚步,有些愕然。
“嗯,大雨连珠,像是一张天幕,这般骤雨我还是第一次见。”
说话间,李大狗将刀剑放在桌前,透过不大的窗户,望向南方。
卫同凑了过去,只是以他视力看去,除了偶尔能见几道闪电,哪里看得清暴雨的具体情景。
感受了一下带湿的呼呼冷风,转过头去,看向马厩方向,担忧地道:“今夜这风也太大了,会不会将马棚掀翻?”
李大狗也跟着看向东北,思索之后说道:“马棚低矮,两面是石块切成,又在东北背风方向,就算大风吹来,也不太可能卷走全部茅草。”
见卫同依旧担忧,还要再说什么。
李大狗摇头苦笑道:“除非我们将床铺卷起,然后把马匹牵入房间,否则没有比马厩更安全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夜晚生人进去,容易惊扰马群,这里总归还是驻军要地,出了岔子万一被人赶出去,就麻烦了。”
卫同只好叹口气,转身上榻,睡在了卫殊旁边,不再多说什么。
李大狗取下叉杆,将窗户关上。
转身还未上榻,一阵狂风吹来,哗啦啦卷走头顶一片瓦砾。
卫同翻身坐起,看了一眼李大狗,只见他正对着头顶空洞发愣。
“今夜的风雨,未免……”
卫同话音未落,李大狗已经转身拿起刀剑,对他说道:“快,叫醒两人,收拾一下,我们去驿站的门洞里面,躲避风雨。”
卫同猛然醒悟,此时雨还没下,房顶黑瓦已被卷走一片,只怕过不多时,暴雨来袭,房间之内已无片瓦遮雨。
而那驿站的石制围墙内侧,设有不少藏兵洞,大小能容四五个人栖身,只需拆下一张门扉,挡住洞口,便能遮蔽风雨。
于是赶紧叫醒熟睡的两人,在他们茫然的眼神之中,就着刚点起的火光,慌忙收拾了一些东西。
手握门板的李大狗,对刚起身的朱权说道:“山雨来袭,瓦被卷走,这房间已经不能待了,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到外面门洞里避雨去。”
朱权虽然早已听到耳边风声呼啸,却也没想到头顶瓦片竟然已被卷走。
闻言抬头,方才后知后觉,不禁缩了缩脖子,赶紧收拾行李。
屋外嘈杂之声大起,显然大家都被狂风惊醒,一时间,听着瓦砾破碎的声音,茫然不知所措。
“将包裹顶在头上,保护好自己,跟在我的身后。”
见两人已将细软收拾大半,李大狗一把拆下门板,狂风涌入房间,一下将蜡烛吹灭,卷得几人衣裳咧咧作响。
李大狗探手扯过发愣的卫殊,举着门板出了房间。
普一出去,就感到手中一沉,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只怕门板要被大风吹走。
加了两分力道,调整方向,听着头顶和脚边不断有碎石瓦砾落下,李大狗护住几人,往城门方向走去。
行了不过七八步,前面有人喝道:“何人无视禁令,敢在夜间行走?快快回到房屋,否则便依军法处置。”
李大狗心知对方为难,也只好无奈说道:“长官通融则个,我乃六扇门铁牌捕头,房内瓦片已被大风卷走,暴雨将至,且容我们到门洞里面藏身。”
脚下慢了几步,将三人护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