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大学生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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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老狗踢球的日子,是我在S校大学感到幸福的时光,多少年后回忆那段血汗史,强烈的幸福感仍然会在一瞬间充盈我的心扉,虽然我踢了一年,只是从一个菜鸟晋级为一个大菜鸟。
一开始我们玩的是单挑,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乍看似乎我不是老狗的对手,可事实并非如此,毕竟足球工夫集中在下盘,我脑袋离下盘要比老狗要近十多公分,一米九二再加轻度近视,老狗要将身体弓成一个大C才能摸准球的方向,头球基本不可能,因为狗头比较尖。我俩在足球场飞快地奔跑着,兴奋地尖叫着,有时候摔倒了破皮流血就痛苦地尖叫着,淋漓尽致地发泄后,特别畅快。
踢了两场球后,我们在足球场结识了另外两个高人,一个与我们同届,兄弟班级的,叫宫*,(现在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所以名字不便写出来。)此君其貌不扬,在球场上不抢眼,力求抢耳,叫得最凶,且全是鸟语,诸如“I’m best one!”“You’re dog deng!”之类,用丹田之气吼出来,余音震膜,三日不绝。几天后在一次S校选秀活动中见到他,当时是考那些师姐们的英语能力,请了俩老外当副主持,正主持就是宫*,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问得穿着比基尼的师姐们七荤八素结舌不已,花枝以另一种形式乱颤起来。原来被老狗看来“长得像吸血鬼”的宫*竟是疯狂英语李阳在湖南的唯一弟子,也是关门弟子。后来在S大学办了个疯狂英语社团,赚了个盆满钵倾。
另一个高人姓高,比我们高一届,踢球的时候不见得高明,特爱耍痞拉对手的裤头,每次跟他抢球我都要死死拽住裤腰带,避免走光。之后我看到他穿着极不合身的西装牛仔带着一帮女文学青年坐在图书馆前的草坪上讲经论道卖弄风骚,一打听,才知道他就是文学社社长,每周都在校刊头版著文一篇,究其原因,是因为他高三勇夺《新概念作文大赛》探花。他夺奖的那篇文章不仅让S校无视他高考区区几分的现实,将他纳入囊中,还让他在学校享受一个“作家”应该有的待遇。我翻出高*的文章拜读了几篇,千篇一率,表达了一个主题,那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对故乡,那片热土的热爱,最常见的句式就是:“啊!朋友,你到过甘肃某某某某地方吗?甘肃某某某某地方,我的故乡啊!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啊!你知道吗?”“啊!朋友,你应该知道甘肃某某某某地方的,我的母亲啊!”后来我在厕所蹲位旁见到一句话,“啊!朋友,你到过S大学吗?S校大学,我的母校啊!”疑为高*大作家留。
后来的后来,我写了一篇炮轰S校的雄文,《S校目睹之怪现状》,被高*宣见,于是有了下列对话:
“小伙子,文笔不错,努力啊!可造之才!”
“社长抬爱了。”
“实话实话,我看人不会错的。我觉得你的文风像韩寒。”
我靠,奶油我最讨厌别人拿我跟姓韩的比,他能比过我吗?第一我比他年轻,第二我比他帅气,第三我比他学习要好,但我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满,谦虚地表示:“社长言重了。”
“言重?实话实话,我是农民的儿子,我只说实话的。”
他是农民的儿子,而我是农民的孙子。我一想不对,这下被他比下去了,于是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我这一生是无法当农民了,只好寄希望与儿子。我一定要让我儿子立志当农民,到时候我就是农民的爸爸。
狗日的大学生活(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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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的再春,又一次被无情地证明只不过是单相思,“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流水有心恋落花,落花无意随流水!”
这无关我的情书水平,抱着对顾主负责的态度,我的情书一向成功率居高不下。事实上,虎女在接到情书后也如约在准六点打了电话过来,炮灰饿着肚子紧张而兴奋地在后山门口等了两个钟头,他还要死守尾生之约继续等下去,被吃完晚饭打道回府的老狗撞见,死拉硬拽拖了回来。这件事情我跟老狗都有责任,因为情书是我交给虎女的,电话是老狗接的。炮灰在毕业后回忆这段往事,仍然坚持:只要再等两个小时,虎女一定会出现。
那天踢完球回到宿舍,见炮灰已经梳妆打扮妥当,桌上摆着正楷写就的情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当他终于决定去食堂大门恭候虎女时,却莫名其妙心生恐惧,打起退堂鼓来。
“去吧去吧,去就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不去,几率为零!”老狗一边宽衣一边说。
炮灰头一扬,挺胸收腹,迈着正步作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状,刚走到门口就耷拉着脑袋转过身来:“奶油,拉兄弟一把!”
食堂门口,我穿着血红的足球服凛然站在西装笔挺的炮灰身后,像个保镖一样狼环鹰顾,搜索穿梭来去的同学们,一直没见到炮灰所言“面如半月、身段风流”的虎女出现。为什么要我来找呢,因为炮灰要摆造型呀,但见他“幽雅”地双手插在裤袋里,双目远眺,半皱着蛾眉冥思苦想,“沉思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老狗语录。
“来了来了!”炮灰急切而小声地催促,造型仍然保持不变。
“那你快上啊。”我一边回答一边忙看佳人,一个腰圆膀阔的大妞,摇着手中饭盆,哼着快乐的歌儿行走如风,面如半月?身段风流?我惊讶了,“是她吗?”
炮灰点点头,跟上几步,又折回来,表情痛苦:“帮我,最后一次。”
我追到女生宿舍大门口才赶上虎女的步伐,虎女抄过情书,上上下下打量我三次,方转身行歌而去。三次啊!用锦江的话,那叫目奸!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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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我祖宗十八代的性命担保,我只给你一个人写过。”
老狗挂完电话,炮灰重整仪容赶赴后山之约。然后就出现以上那一幕。
后来虎女还打过一次电话,说她那天在后山门旁观察良久,并没看到那个羞羞怯怯的男生,老狗接的电话,炮灰不在现场,也一直不知道。
“人生自古谁无败,留取教训诫后人。”老狗最后拍着炮灰的肩膀总结道。
两天后,傻强从网吧带回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知道联谊寝室吗?我物色了一个。知道长沙大学城哪里美女最出名吗?师大!知道我物色的联谊寝室是哪个学校的吗?师大!”
老狗紧了紧床单,猛吸一口烟,眯起眼睛抬首看窗台:“‘湖大的才子,师大的妹子。’江湖上流传甚广。得见其一,足矣!”
毕竟是傻强的网友,当时又没视频,是否“面如半月、身段风流”,谁也没把握,尽管对方大姐在网上对傻强自称“师大第一媚”,保险起见,我们制定好进退之策:手机为号,算准什么时候见面,老狗先定一个闹钟,到时候就假装到一旁接电话。
那次的“两寝会谈”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看人,一定不能将人与地方混淆起来。很多人喜欢说我喜欢哪里哪里人,或者我就是讨厌哪里哪里人,这是极端错误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断不可以偏概全。
我到今天都相信“师大的妹子”这句传言,可那次我们见到的“似乎确凿”不是什么好“鸟”。
时间:周六黄昏,月刚上柳梢头。
地点:岳麓山之下,东方红广场之上;湖大宿舍楼之后,毛主席庄严塑像之前。
人物:傻强、老狗、炮灰、锦江、我、还有勉为其难站在一旁的加爵第二。
加爵第二认为这件事是极其幼稚的,非他年龄范畴所为,架不住我们五个苦劝,才勉为其难答应过来。我奇怪的是,“勉为其难”的加爵第二为什么要在登车前沐浴更衣,而且“更”上的是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