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品评天子的私生活,可谓无礼至极,而赵俨祗却没什么反应。事实上,谢沅之后的抱怨赵俨祗都没怎么听清。他这一整日都沉浸在谢清即将成婚这一噩耗中。他不说话,谢沅自然也不说,只是在一边偷偷窥视皇帝陛下的郁闷,自己在心里默默雀跃。
作者有话要说: 广陵国辖下的那个北平和安平都是作者胡编的==
琢璧是谢沅的字
☆、22
谢清在代郡也听说了家里在给自己议亲的事,相比谢沅和赵俨祗一个比一个哀伤,谢清倒是平静得很。他对自己的终身大事没什么憧憬,心里没有中意的人,所以自然没什么要求。
有的时候他自己也奇怪,“春心萌动”这种事,不知为什么,好像从来就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过。
谢清的军旅生涯在熬过了最初的不适之后,现在已经是如鱼得水了。除了他的骑术实在没什么大进境,累死累活地练了好几个月,到现在也就只练到可以骑在战马上狂奔而勉强不摔下来而已。这在魏质看来简直就是没有进步,不过他难得地什么都没说,一是因为美人相求,再者嘛,他本来也就指望着谢清会骑着马逃命就可以了。
谢清念书的时候天赋过人才华横溢,练起武来却发现自己书念的有多好,习起武来就有多不开窍。别说拿刀砍人了,他练到现在连身盔甲披着都费劲。大概一旦真的上了战场,他也只能挥挥剑意思一下。
某一次他颇为沮丧地对司马通说起自己的担忧时,司马通立刻惊悚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谢大夫居然还记挂着上战场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他委婉地对谢清表示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像谢大夫,哦不,如今是谢校尉了,像谢校尉这样的人才都是呆在后方出谋划策的,谢清则向他展示了自己立功杀敌的宏伟志愿,表示自己大好汉家儿郎,为国捐躯马革裹尸还在所不惜。然后司马通的惊悚就变成了绝望,心想你不惜命我可惜命,我大好汉家儿郎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皇帝的迁怒我可找谁说理去——他是怎么都不会忘记,临行前天子特地召他密谈了一个下午,全篇只有一个意思:你去代郡爱干嘛干嘛,但是有一点,谢清必须得安安稳稳地送回长安来。
不过谢清虽然没有习武的天分,但是别的事情做得还是不错的。比如,他准备训练一队探子,平时在匈奴境内做做生意,打探打探消息。太守司马凤对这事不置可否。拜赵辛的“英明”治理所赐,代郡官兵飞扬跋扈,百姓敬而远之,一点都看不出来传说中的军民一家亲是个什么样子。探子首先要足够忠心,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全心卖命呢?
不过不知谢清用了什么手段,探子这事很快就见了成效。
秋天桂花飘香时,谢清和魏质去了边城。这一日谢清正埋头读书,一个探子疾行而来。谢清惊讶地抬起头,他记得这个人此时应该在匈奴境内拿粮食和美酒换匈奴人的马呢。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那探子急道:“匈奴的一队骑兵,大概三千人,向着这边来了!”
谢清和魏质都愣住了。
迅速反应了一下,谢清连忙问道:“大概还有多远?”
“百里以内!”
谢清盘算了一下时间,边城常受匈奴人的滋扰,因此守军长时间处于警戒状态,布防是绰绰有余的。只是秋收时节,现在应该仍有不少百姓在城外干活,疏散起来大概需要不少时间。想到这,谢清顿时就冒了汗。
魏质可没想那么多。他一边下令布防,一边叫了一队亲兵,令他们速送谢清返回桑乾。
“胡闹!如此关头,清身为大周军人,岂可退缩!”谢清一向温润,这样的疾言厉色魏质还是第一次见。
不得不说,谢清发怒起来很有气势,魏质一下子就被震慑住了。不过军情紧急,他没心思七想八想,只是按着自己的本意反驳道:“你在这能干嘛?你连甲都披不上,剑也使不好,我还能指望你上阵杀敌不成?你快回桑乾去,我还能少分点心保护你!”
谢清想了想,打仗这事自己一时半会确实帮不上忙。因此他犹豫了一下,对魏质说:“魏校尉言之有理,既如此,战乱起时清退守后方便是。”
“也好,那你就待在这吧,我去布防了。”魏质主要是怕伤着他,这会听他主动说会在后方待着,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留步!”谢清忙赶上魏质:“你且容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这样吧,我去城外,帮你疏散百姓。”
“去吧去吧。”魏质急着布防,根本没过脑子,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不许去!匈奴骑兵随时都有可能兵临城下,你这个时候跑到城外去不是送死吗!”
说完,魏质就急匆匆地出去了,走之前还特意留了个心眼,把房门从外面反锁上。
谢清点了一队亲兵,纵马出城时,满身狼狈。尽管如此,也依然漂亮得夺目。他从城东绕到城北,秋收的百姓听说匈奴人快来了,大多数人扔了麦子就跑;也有少部分人则狐疑地盯着谢清看——无他,谢清身后的那堆兵痞看着实在是有点像土匪。
好在谢清语气恳切,而且一看就是个清贵公子,怎么也不像贪图那几棵麦子的人,那些百姓这才将信将疑地离开。谢清抹了抹额上的汗,心想军兵不能取信于民着实是个大问题。待此间事了,一定得尽快把这事解决了。
绕道到城北时,谢清发现这圈子绕的有点大,他们这会离城门已经挺远的了。谢清估计了一下,大部分人应该已经回城,不出意外的话,跟着自己的这几十个人应该是最后一批了。谢清想了想,调转马头带着这几十人往城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