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作品颇多,两人看得入神,也不由随众低吟出声。
此时,江雨若看到这样一篇:
人生最伤心处,不为情,只为到如今,却是无情。
任梦里相思,千般轮转,怎奈雨骤风急。随流但寻他去处,万种风情,尽付与污淖陈尘。
不堪取,看枝头点点,又是绿肥红瘦。春归又春去,只留得一衫清浅,一衫风流颜色,伴人笑语。
傲然,虽遗世而独立,集天地之灵。我自叹花开花谢,斥世事无常,此恨无关风月。寄语多情人,莫为多情戏。
深山更深处,不如归去!
低吟一遍,忍不住又吟一遍,江雨若竟有些哽咽。无殇在一旁看着,不禁赧然。
江雨若低声道:“郡主,这首写得真好。”
无殇有些脸红,回道:“雨若过奖了。”
“过奖?”江雨若一怔,随即明了,这首定是无殇所作。果然无殇小声解释道:“两年前首次到雅集写的。当时也是想起了……之前……”
江雨若握住她的手,道:“我知晓了。还好……都过去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无殇暗想:还好我到雅集次数不算多,还好雅集放入大厅的作品都是重新用一种字体誊抄之后的,不然不知又被雨若看见哪一首。
正想着,江雨若又看到一首作品,吟道:
《早春》早春花尚浅,初蕊凝枝头。北风吹料峭,雨打天萧瑟。郁郁无所出,昏昏人欲睡。东风何时劲,吹取万户春?
“好诗!”无殇也赞道。
正说着,有人进入大厅,高声道:“今日作品已全部誊抄完毕,现有请诸位到隔壁“慧目厅”品鉴。”
众人闻声都向外走去。无殇拉了江雨若,道:“我们也去看看。”一路走,便向江雨若介绍道:“慧目厅是专门评比新作品的地方,到雅集的人皆可去品评。今日新作会被贴到墙壁上,喜欢哪一篇便在哪一篇下投下标记。不知今日用的是什么标记,我们去看看。”
二人随众人来到“慧目厅”,入口处就有侍者恭敬地递上一个书袋,江雨若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三枚木雕花牌。侍者道:“二位请进入观看。喜欢的就在作品下投下木牌,若特别喜欢的可多放,不过以三枚为限,请想好了再投。”
江雨若暗道:原来如此。便与无殇开始浏览起来。
今日作品不太多,只有十多幅。江雨若看到无殇与自己写的,下方已投了几块木牌。她也认真地读着其他的作品,这时,一首诗引起了她的注意。
何处春香争暗渡,花言无声恨不同。碧玉常悬磨绿剑,怒海狂涛为谁波。好诗藏没俗人手,爱打东风第一枝。漫等繁华都看过,醉后归来数芙蓉。
这首显然是在暗写夏日,不过这文笔这风格,江雨若想起方才在珠玉阁看到的那首《早春》,这两首诗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吧?只是这人为何有这么大的怨气,骂了春天,又骂夏天。
无殇也注意到了这首诗,她看罢,也有同感,不禁摇摇头。却见江雨若将三枚木牌都投在了这首诗下。无殇忍不住低声问道:“雨若喜欢这首?”
江雨若道:“写这首诗的应该是个郁郁不得志之人,他既有恨只能如此发泄,不如我就成全了他。”
无殇笑道:“雨若真是个好人呀。”说着,便也投了一枚木牌,又道:“怨气略重了些,一枚足矣。”
两人小声交谈,浑然未察此时在她们身后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子,却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听在了耳中。他盯着前面两人,看着右边一人将三枚木牌都放在了自己诗下,他油然升起一股知己之感,也迅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认识这名女子。
“她好似叫‘雨若’,只不知是哪两个字?”他在心中暗想,便紧紧跟在两名女子身后,希望能听到更多的信息。
慧目厅人多,无殇与江雨若并未留意到有人一直跟着她们。两人边走边看读完了所有的作品。江雨若才道:“哎呀,雨若都忘记要为郡主投一枚木牌了。”
无殇笑道:“无妨。今日主要是带你来玩,我也未用心去写。不过你写的那首词婉约凄楚,倒是令人不忍。不知雨若所作为何?”
江雨若有些脸红道:“不过伤春悲秋罢了。一时间想不到新的,就拿这旧作来凑数了。”
无殇道:“其实这里所作几乎都是旧作。不过贴合当日主题罢了。”
此话刚落,后方有人道:“此言差矣。古人云‘文思泉涌’,既到这雅集,按主题而作不是更佳?”
二人齐齐回头,后方那人长鞠一礼道:“小生无状,打扰两位了。”正是一直跟在她们身后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