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站在门外,默默地望着容珺萱。
因为见对方是个姑娘家,着装也很得体,容珺萱的戒心并不是很强,门缝稍微开大了一点,“你是……?”
那女孩说:“我是贺希希。”声音虚弱、飘渺,让容珺萱不由以为这是一缕烟气,即将消散的烟气。
容珺萱没听说过这个人,“请问你有什么事?”
贺希希轻轻道:“快些离开这里,千万别再回来。”
“啊?”容珺萱瞠目结舌。
“她……”贺希希的脸忽然扭曲了,苍白中罩上一层青紫,“她……她……她……”
“啊……?”容珺萱手足无措,“你……你没事吧……”她看到贺希希忽然在楼梯间跌撞起来,弯下腰,双肩耸动,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你不舒服吗?我喊救护车。”容珺萱慌张道。
衣角被拉住了。
容珺萱身子一僵,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冰凉刺骨的感觉。
缓缓扭过身,她看到贺希希直起腰,只是面部表情很诡异,瞪着眼,似乎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她依然在哆嗦着,站也站不稳,只是挣扎着,一只瘦弱的手颤巍巍伸向白色的墙壁,指甲划过墙面,白色微粒轻轻落下。
她的指甲先划出一个半圆,随后那圆润的线条又向上扬去,接着往下走着——就在这当口,贺希希猛地又蹲下来,整个后背都在打着寒颤。
“你到底怎么了……”容珺萱吓得手脚冰凉。
“她……”贺希希只说了一个字,脸上又是一阵痛苦的扭曲,呼地站起来,蹬蹬蹬,只听
见她下楼重重的声音……
容珺萱在原地站了好久,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白色墙壁上的图案——这是什么?
好像……半个蝴蝶的翅膀啊。
容珺萱想。
☆、第十四章 战鼓擂
湛明婵没敲门,直接进了湛修慈的书房,好在守门傀儡都认识她,从不阻拦她的进出。
湛修慈坐在书桌后,听见动静,头也没抬,埋首在一摞报表中专心致志。湛明婵大踏步走到书桌前,看到湛修慈的椅子旁、地毯上放了一个软绵绵的吉祥纹蒲团,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她刚想说什么,可看到自己老爹这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所有的话都哽住了,自己“罚站”了一会儿,湛修慈的钢笔刚好在最后一张报表上签上名字和符篆签名,将表格整理好放到文件袋子里,他看了湛明婵一眼,冷冷道:“跪下。”
湛明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双膝一软,刚好跪到那软软的蒲团上,膝盖也不痛,只是忽然又觉得不对劲,干嘛?我是掌门,我怎么能向你下跪?何况明明是我要质问你的,怎么你倒是反客为主了?
她立刻跳起来,直了身子,“您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还知道的那么清楚?我有说过吗?
湛修慈冷笑说:“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不知道,你自己想想后果。”
“你……”湛明婵声音发颤,“如果有傀儡跟踪,我一定会察觉。”——反傀儡侦查术是个技术活,对于技术能力差一点的湛明婵而言,自然不是那么好修的术法,但是偏偏湛明婵在被傀儡盯梢方面是经验颇多,因此这一项技术类的术法,她反而练习得颇为精道。
“对,我真庆幸你还有点用处,不至于天天让人家抓住小辫子。”湛修慈低声地冷嘲热讽。
湛明婵觉得身上一阵热一阵冷,“你……我军训的时候,你搜过我的房间。”
只有湛修慈手里有主宅所有房间的钥匙和密码。本来这个权力是在掌门手里,但是掌门年轻稚嫩,那些叮当作响的钥匙和复杂的密码自然就由掌门的直系亲属兼唯一监护人全盘接管喽。只不过家规并没限制族人自己在门板上动手脚,所以与湛修慈不合的那些住在主宅的族人,自然也天锁地锁各种加、法阵傀儡轮番上。湛明婵的房间其实也设了法阵和傀儡,但是法阵,湛修慈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破掉;傀儡,为了方便父兄进出和自己商量事情,她那些看门的傀儡都是设定为对湛修慈、湛明儒和湛明磊三人自动放行的。自己离家军训的时候,护灵瓶存在了保险箱中,但是保险箱是湛修慈掏钱给她配的,他手里能没钥匙和密码么?
“你……竟然搜我的房间。”湛明婵又气又委屈,“我已经成年了。即便没成年,我也有隐私权!”
“你什么权都没有。只有听话的权力。”湛修慈压低了声音、极具
威慑力地说,“我搜过又如何?你以为湛修则那边没关注过你这几个月的行踪吗?他们是没法盯梢,但是他们总会知道家族这几个月接触过哪几个案子。他们也有他们的人脉,去警局问问,查一查……”声音越低,火药味越是浓重,“有的放矢地去登门,发现那里竟然设有庞大而复杂的法阵,再打听到那一家子人似乎都没上班上学,人家亲戚都要报失踪了,你以为湛修则的脑袋进水了吗?就算他比不上你你老子我,跟你的脑子比,也是灵光几百倍!”
“……”湛明婵被堵得说不出话,湛修慈继续道:“如果我不搜你的房间,等人家真查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一个字都辩不出来,想想你现在的下场!”
“他们没有真凭实据是不敢找上来的。就算他们发现了薛家的异动,但也进不了我的房间,找不到护灵瓶,他们就不敢来告状。除非他们得到了更多的细节,那些——”湛明婵咬牙切齿,“你通过搜查才能得到的细节!是你将计就计把风声放出去了对不对?!你是请君入瓮,早就等着湛修则上门质问这一天,然后趁机大动肝火,给他个没脸,让他气焰收敛一阵,顺道还能让他交出几个线报来。大鱼,他肯定舍不得交出来,但是抓他几条小鱼也够他消停一阵了。对了,”她看着那些账目报表,说,“我想起来,这几天不是一直有族人明着暗着说家族的财权不能集中在一人之手吗?恐怕就是那边在闹腾,你正好借着这件事给那边一个教训,让他们在财权的事情上也静音。”越说越是激动,湛修慈反而一如既往的保持平静,待湛明婵气红着脸都说完了,他才慢悠悠道:“那又如何?这本来就是一场持续了多年、延续了三代人的战斗……战斗,湛明婵,你懂不懂这个词的意思?战场上要有牺牲,各种牺牲,大的小的,长期的暂时的,要有冲锋的,殿后的,掩护的,决策的,扫尾的,等等等等。这不是你那个绣花脑袋里装的那些光明和正义就可以结束的战斗。这世界上古往今来正义的邪恶的战斗多的是,但是没有一场是以正义和光明之名义结束的。硝烟的战争,官场的战争,商场的战争,数不胜数。湛明婵我再次告诉你一遍,你是个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人!你就是受不了,也得受下去!”
湛明婵只听见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在父亲绝对的权威下,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她亦知道青史从来都是血淋淋的,但是……但是……“哪怕只是为了一个苏琳,我也要查出真相。”
她转过头要走,湛修慈冷冷道:“站住。”
湛明婵不由停住脚步,湛修慈在她身后说,“第一,把护灵瓶送到我这里
来,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这是给你面子,也是为了做给那边的人看,否则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大哥去你房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