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姓蓝。”祁修年借舒展懒腰的动作站起身:“这里是何处?”
“此乃黑蛇山,我爹正是此山中的第二把交椅,人称黑三哥。”
祁修年有一搭无一搭地应声,他推门而出,观赏风景的同时,观察匪巢构造。匪巢多以山脚下为居住地,环山造房。一则方面前后接应;二则开拓退路。即便知晓吱吱被关押在此处,但房屋分布广泛,倘若无大概位置也无法顺利营救。
思于此,祁修年转身回房,朝小梅浅浅一笑:“你们这人真不少呀,平日靠何为生?”
小梅羞答答凑上前:“公子有所不知,这黑蛇山之所以称为黑蛇,正因山中蛇类品种繁多,更不乏剧毒之物,我们黑蛇山人就是靠捕蛇制药为生。”
祁修年知晓此女只说其一未道其二,但山中毒物居多的消息还是令他眉头紧锁。蛇怕恶劣的气候,若赶上刮风下雨蛇会逃逸洞中躲避,恰逢雨季,姑且算个好消息。
小梅如树桩般戳在祁修年身旁,年芳十八情窦初开,山中难得出现英俊男子,她心里可是小鹿乱撞,哦不对,是鹿群驰骋而过!
正当祁修年考虑如何隐晦地询问时,独眼龙走到他们面前,先是不悦地瞪了祁修年一眼,随后和颜悦色地朝小梅憨笑,从身后提出一只小野兔“小梅妹妹,这个送你,嘿嘿……”
小梅傲娇地抬起头:“给你的小浪蹄子去吧,本姑娘可受不起!”
独眼龙一筹莫展地抓抓头发:“这说得叫啥啊,那妞关系到咱黑蛇山的生计,所以你爹吩咐我要好好看管她,我其实可想陪小梅妹妹了啊!”
小梅一甩手帕,展现一副刁蛮样:“得了吧你,自从那臭丫头上山,你们几个大老爷们三五不时往后山跑,别以为小姑奶奶啥都不知!”小梅伸出白胖胖的手指点在独眼龙脑门上,自诩道:“她有我珠圆玉润吗?她有我白里透红吗?她有我长得这般俏吗?你们这群未见过市面的土流氓!”
“当然没有,当然没有!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就是小梅妹妹,呵呵。”别看独眼龙面目可憎,可面对心上人便笑得特腼腆,这或许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真谛所在吧。
祁修年暗自一怔,故作心不在焉地向旁边走了走。小梅生怕冷落了蓝公子,所以热忱地张罗开来:“蓝公子可是饿了,小梅叫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去。”
祁修年不失时机地抱拳致谢:“那劳烦小梅姑娘了。”
吃饭时,祁修年对小梅有说有笑,闲谈中得知,小梅与独眼龙方才所聊到的女子很可能就是吱吱,虽然小梅把吱吱相貌形容得惨不忍睹,也未提及那女子是何人,但有一句话让祁修年的断定无误——关押后山女子,性情暴戾,一张嘴就骂“舅舅个礼帽”。
祁修年打探好了大致位置,未雨绸缪道:“对了,你爹去何处了?我还想与他畅饮一番呢。”
“我爹回城里办点事,晚点才会回来,蓝公子吃菜呀。”小梅殷勤地夹着菜:“我听我爹说了,蓝公子在京城惹上官司,若不嫌弃,暂时就在黑蛇山可好?”
“这,合适吗?……不过我正巧没地方住。”祁修年借坡下驴,一点都没打算推辞。
“合适合适,有的是客房,若蓝公子不介意,住一辈子都无妨,嘻嘻。”小梅喜上眉梢,还是这位公子有眼光,一定是看上她沉鱼落雁的绝世美色!才不舍得走了,哦嘻嘻。
“……”祁修年打了个冷颤,若这女子再向他抛媚眼,他真怕控制不了出拳的冲动。
吱吱被关押在这座山背后的某个地方,也是毒蛇聚集的区域。他不可能堂而皇之地从山前洞。穴穿行,所以必须走出山门绕道而行,可他以何理由进后山呢?……他本想假意与小梅幽会结伴同行,但思前想后,攥拳咬牙,还是算了!……直接硬闯过去。
…………
祁修年挺沉得住气,足足在黑蛇山生活了三日,终于等到瓢泼大雨的夜晚。
他在腰上绑了几只盛满雄黄酒的酒葫芦,蛇惧怕刺激性气味的东西,尤其对浓烈的白酒,老陈醋最为厌恶。
下暴雨还有一大好处,就是疏于把守,不过弊端也很大,就是当朝皇上要当落汤鸡了。
他打开屋门勘察状况,倾盆大雨带起萧萧冷风,他不禁愁眉苦脸地合上门。话说他从小到大就未受过冷、挨过淋,为了那臭丫头唯有破例一次,若她不懂得感恩戴德,哼!便二话不说把她遣送回皇宫,再关个三年五载,非把她那臭脾气磨没了不可。
祁修年扬起嘴角,眼前浮现一副极其美妙的画面——当他将吱吱救出苦海时,吱吱顿时抱住他大腿,感动得痛哭流涕,忏悔曾经所犯下的错误,痛改前非,从此以后再不敢大呼小叫!
他自鸣得意了地抖了抖肩膀:“英雄救美,不错不错。”
待匪窝中,最后一间木屋的油灯熄灭,祁修年换上夜行衣,口鼻蒙上黑布,头戴斗笠,顶着茫茫大雨翻墙而出。
正如他所料,因雨势太大,看守后山的土匪都躲进山洞里避雨,所以他顺利地进入毒蛇盘踞的阴霾后山。他燃起一支火把,为防止火把被雨水浇灭,所以他只得摘下斗笠遮挡在火苗上方,而他瞬间从英雄成了落水熊。
森林中漆黑一片,耳边时而传来野兽的嘶吼声,他咽了咽口水,还真不算是贼大胆的人。他不由忆起父皇在临终前说的一句话——勇气并非与生俱来,也许你曾经怯懦胆小,但为了某个人或某件事,却轻易战胜了一切恐惧,乃至于牺牲自己的性命,到那时,证明你已真正成为一个男人,因为你已敢于承担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