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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草草用了膳,午后到善景宫坐了一会儿,却没待多久,两人无话,他便又回了奉德殿。
一直到傍晚时,江煜才往庆康宫去。
江煜到庆康宫的时候,他事先派来的小内侍已经奉着加盖过玉玺宝印的软缣黄绢恭身立在皇帝的身旁。
而皇帝坐在长案后,冷眼睨向一边,拒不拟诏。
江煜进来,见此情形,无奈叹口气:“父皇还是不肯下旨么?”
皇帝看他一眼,眼神复杂,终究眼底厌弃更多些,复又移开视线,连话也不肯再同他说。
江煜眼神黯了黯,但很快归于平静。
他淡声道:“父皇执意如此,是要儿臣将人都提到父皇跟前来杀么。皇后,敏妃、恭妃、鹂妃……哦,还有十弟,他也在宫里。”
听到十皇子江澈,皇帝克制的眼皮还是抖了一下。
江煜看在眼中:“到时血流成河,父皇再于心不忍,届时再下旨,岂不白白叫被杀的人妄送了性命。”
“反正,无论如何,这旨意最终都是要下的。”
皇帝不肯看一眼江煜,心里却明白江煜说得出便真做得到。他说得不错,这道旨意,不管怎样最终都是要下的。
皇帝惯来心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这个心狠手辣的儿子的对手了。
皇帝仍旧没说话,但是帝王固执坚直的脊背却略微塌陷了一点。
江煜看在眼中,知道皇帝这是逼不得已已经妥协。
江煜立马轻声吩咐:“去为陛下研磨。”
“是。”
一名小内侍立马捧墨上前,立在皇帝身侧的小内侍则将黄绢铺到长案上皇帝跟前。
一人研磨,铺好黄绢的小内侍拿了御笔,连墨都沾好,恭敬递给皇帝。
皇帝没有动。
良久,笔尖上的墨渍滴下,落在案上无声‘滴答’一声。
皇帝用力地闭了闭眼,伸手拿过御笔。
然而,皇帝刚要落笔,殿外匆匆跑进来一人。
那人在林俜耳边低语了几句,林俜脸色一变,立刻附到江煜身侧低声耳语了几句。
江煜的神色也变了。
江煜看了皇帝一眼,他脸上又是一片平静,转瞬看不出端倪,只是声线里还是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紧绷。
“父皇仔细写,慢慢写,儿臣有的是耐心。儿臣稍后再过来,希望儿臣再来的时候,父皇已经写好了。不然,这庆康宫的殿阶上,怕是就要撒上无辜者的鲜血了。”
没等皇帝反应,江煜转身离开了庆康宫。
几个江煜安排的内侍仍旧守在殿里,皇帝便只是坐着没有动,看着殿门口江煜匆匆而去的背影。
尽管江煜掩饰得很好,皇帝还是从他身边侍从的反应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