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一个问题,花厅里顿时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沉默了多久,顾老爷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般,沉声道:“这件事本关系到梅珊的名节与顾家声誉,但我思来想去,若不说出来,怕是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祥福!”
一侧的祥福叔微微向前进了一步,平日淡定的脸上有几分为难与尴尬,叹了口气,终是低低地道:“太太、二姨奶奶、大小姐,那日徐谨之夺门而去,老爷便有些怀疑,于是叫老奴去查,老奴查到……那位徐谨之徐大夫,原名徐椿,梅李镇白家村人士,而三姨奶奶,原也是白家村人。”
祥福叔说的隐晦,还是蒋氏机灵,心头咯噔一下脱口便道:“你是说,三妹与那徐谨之是同村的,莫非……他们原本就认得?”
祥福叔略微尴尬地点点头:“不止认得,还……”
“还有过婚约。”顾老爷缓缓开口道。
“什么?”此刻不止蒋氏,宝龄也同时怔住。
顾老爷叹口气道:“两年前,我去杭州,途径梅李镇遇到梅珊,并不清楚她儿时曾与谁订过亲事,这件事,我也是几日前才晓得。”
祥福叔见顾老爷颇为疲惫,接口道:“只是没想到那徐谨之竟不死心,来为三姨奶奶诊治时认出了她,乘机混进了咱们府里,想偷些东西出去变卖,只是无从下手,只得去浣衣房偷了些衣裳,那日,他本想要挟三姨奶奶跟他远走高飞,三姨奶奶不肯,于是他一怒之下,顺手拿了偷来的那条丝巾……他本是想出出怨气,见三姨奶奶死了,便逃了出去,谁知在路上无意中撞到要去瑞玉庭看太太的大小姐,他以为被大小姐瞧见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二小姐弄昏搬到仁福堂,想嫁祸与大小姐,做完这一切,便回到屋里收拾东西要走,没想到老奴正巧去找他,他无奈之下,只得随了老奴去仁福堂,只是心中惊恐,见到三姨奶奶的尸身更是害怕,所以夺门而逃。”
祥福叔一番话说完,宝龄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竟是……这样?
蒋氏已开口道:“祥福叔,口说无凭,这些话,该不是你乱猜的吧?”
祥福叔连忙摆手:“老奴哪里敢造谣,这件事,可是有人亲眼瞧见的。”
宝龄蓦地抬起头,正巧看到阮氏侧过脸,用手捂着嘴,似是又要咳嗽,想是坐久了又有些不适,于是走到阮氏身边,握住她的手,阮氏的手竟是冰凉一片,她不觉有些担心:“娘,没事吧?”
阮氏终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抬起头虚弱地摇摇头:“没事。”
那头,蒋氏已腾地站起来:“是谁?是谁亲眼瞧见的?”
“人就在厅外候着。”祥福叔说话的时候,顾老爷一直没有开口,此刻道,“祥福,叫阿旺进来!”
叁拾肆、水落石出
正文 叁拾肆、水落石出
宝龄记得阿旺。
祥福叔曾说,连生之所以能跟着顾老爷去杭州,是因为一位叫阿旺的下人突感风寒,不能随行。阿旺由祥福叔领着进来,果然是一副生病的模样,低着头,叙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那日夜里,阿旺浑身不适,便想偷偷去找徐大夫瞧瞧,谁知到了徐大夫暂住的厢房门口,便看到徐大夫匆匆忙忙地往外走,阿旺一时好奇,便跟着他,见他进了浣衣房,片刻之后,便怀抱着一包东西鬼祟地出来,这还没什么,让阿旺惊讶的是,徐瑾之进了花园里的树丛中等人,等的,居然是白氏。
之后发生的事,就与祥福叔所说的一般。阿旺目睹这一幕,惊恐万分,又怕被徐瑾之瞧见,匆匆回去锁上门,一躺下病便更重了,昏睡了两日,直到醒来晓得事情越闹越大,才来寻祥福叔说出了一切。
阿旺说完,整个人已是汗水淋淋,像是从湖里捞起来一般,不知是不是身子还虚弱,又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所以吓的。
“好了,如今所有的事都清楚了。”顾老爷缓缓地道。
阿旺说话的时候,蒋氏脸上的神情变幻万千,仿佛若有所思,此刻听了顾老爷的话竟罕见的没有出声。
顾老爷环顾了一圈四周,接着道:“至于我房里的那间密室……”
蒋氏腾地抬起头。
“其实也并非什么密室。”顾老爷摇头笑笑,“更没有什么宝贝。”眼神变得深邃,“那间屋子,是为了纪念一位亡友而建。”
“亡友?”蒋氏错愕地张了张嘴。
顾老爷点点头:“事到如今,我也无需隐瞒。我与她从小一道长大,当时我还不过是个穷困潦倒的小子,我们餐风露宿、居无定所,我曾答应她,日后定会给她建一间与其他女子一样的屋子,只可惜她没有等到便去了,为了实现当年的诺言,我才建了那么一间屋子,不过,这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这些陈年旧事,我本不打算与人说,可没想到,却闹出这样的事的来……这件事,媛贞也是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