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桂仙凝视着宝龄,目光里的神情有些复杂,但转瞬,却浅浅一笑:“放心,这里是我暂时的落脚地,他们不会追到这里来,何况,刚才那东西虽不是毒药,却也够他们受的。”
宝龄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竟是一间屋子,房门紧闭,这才缓了口气,想起大胡子方才惨叫“老子的眼睛”,不觉纳闷道:“刚才你用了什么东西……”
“是特制的石灰粉,比一般的石灰粉更能在短时间内腐蚀人的眼睛,叫人半个时辰内看不清东西。”筱桂仙拉了拉她,示意她进屋坐下来。
宝龄张了张嘴,很想问问,筱桂仙为何会有那样的东西,但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久别重逢,她已顾不得这些:“桂仙姐,你怎么会……”
怎么会救了她?她蒙着眼,筱桂仙如何知道她是谁?难道,是巧合?
筱桂仙微微垂下眼脸,才抬起来,笑一笑:“我是特地来救你的,”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哪里?”筱桂仙的话让宝龄一怔。
“我在府里听到胡刚与他手下的对话,知道他们抓了你关在那七里巷,于是跟着那人前去,正好看到你被他们拉出来,我本想等一个适合的机会再来救你,可见你神色痛苦,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幸好,算是逃出来了。”
宝龄想起方才自己的神色的确是痛苦,不过,一半是被大胡子的蛮力弄疼了,大半却是装的。只不过……筱桂仙说的话她却不太明白:“胡……刚?你说,抓我的那个人叫胡刚?”
胡刚、胡刚……她确定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筱桂仙见她迷惘一片,顿一顿,慢慢地道:“胡刚……是阮文臣的人。这一次,是阮文臣要抓你。”
贰佰、人质
阮文臣?!
听到这三个字在筱桂仙嘴里缓缓吐出,宝龄不觉错愕:“阮家大公子——阮文臣?”
阮家大公子、人称少帅的她名义上的大表哥——阮文臣?
可是……阮文臣为何要这样做?
想起来,阮素臣成亲那日,该是宝龄与阮文臣的第一次见面,就算顾大小姐从前与阮文臣有过接触,应该也不多,又何至于阮文臣要那样对她?
阮素臣成亲那日在阮府的一幕幕闪过脑海,宝龄记得,阮文臣看她时的神情的确有些异样,之后,又似乎想抓住她与阮素臣之间的什么把柄,幸好那时……
想起当时在那间黑暗的小屋里发生的一切,那少年俯在她颈边吐气温热、面容绯红,帮她逃过了一场尴尬,心不觉微微一颤。
她出神时,筱桂仙的声音传过来:“具体我不清楚,但我想,应当是阮文臣祭天大典在即,却不放心阮素臣,所以,才抓了你以此挟制阮素臣。”
祭天大典……阮文臣……阮素臣……筱桂仙的话将宝龄那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心头一震,在她被关的短短几天,竟发生了那么多事么?这些事,她并不知道。而筱桂仙说的原因,更让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的意思是——阮文臣要继承大帅之位,怕阮素臣也有争夺之心,所以,用我来威胁阮素臣?”宝龄将筱桂仙的话转化为最直接、通俗的意思。
“大概如此。”
呼——长长地嘘了口气,宝龄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心头却又有些沉重。
原来竟是这样。
怪不得抓了她又没对她如何,原来她是个人质。用来让阮素臣安分的人质。
“那现在……怎么样了?”
阮素臣知道她被阮文臣关起来的事了?他会如何做?祭天大典举行了吗?阮文臣如愿以偿了吗?
宝龄想起那温润如玉、出尘般的洁净的少年,无法想象,他竟会与阮素臣争大帅之位。这便是阮素臣说暂时无法返回苏州的原因?可,这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太不像了!
难道,是她看错了?
“阮素臣要的并非是那大帅之位,其中的事恐怕更为复杂。”筱桂仙自然知道阮素臣忽然对阮文臣继承大统有疑义缘由,但她却只一语带过,因为这件事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宝龄凝眉许久,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抬起头望住筱桂仙:“桂仙姐,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事?”
突然地重逢,宝龄才记起她与筱桂仙已有许久未见了,自从那封信之后,两人便失去了联络。方才被筱桂仙说的那些话所震惊,她一时来不及想筱桂仙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此刻却不觉有些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