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卿公子是秦丹青的朋友?”
“算是……吧。”
陈仲卿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鼻尖,在猜想南宫花背后的试探。流落风月场的女子大多有一段凄凉悲苦的身世,他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去打探身后的秘密。光是这样站在相对而视也不太好,于是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轻声说道,“听说徐记的糕点不错,南宫姑娘要去坐一会么?”
南宫花欣然点点头,答应了陈仲卿的要求。两人肩并肩的走着,却彼此沉默没有说话。
中午时分,杭州运河的街道上分外喧嚣,这是位于码头附近的一个街区,商铺林立,船行繁忙。陈仲卿挡在南宫花面前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肩膀上看着货物的行脚,还有某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出门时南宫花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用花巾将自己的头包裹了起来看,只留下一张白嫩的脸,尽量不让人认出自己是明珠十斛争花魁的小燕后。对此陈仲卿也表示理解,看着他邻家小娘子的装扮,陈仲卿笑着说道,“这么站在一起倒也般配。”
南宫花笑了一下,小声说道,“才子佳人不应该才般配么?仲卿这样的大才子,要配也是配哪种官宦世家的大小姐才对。”
陈仲卿笑了笑,望向南宫花的眼神里还带着无奈的情感。青楼女子,眉梢之间的稚嫩早已褪去,剩下的也只有深谙人情世故的凄凉。他平静的说道,“侯门一入深似海,倘若有来世,我倒宁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贩夫走卒。”
“难道奴家说错了?”
南宫花的两只手背在身后,踮着脚尖快出轻快的步伐,似乎已经将方才不开心的事全然忘记,她眨着眼睛,向身边俊俏的青年问道,“仲卿公子的言论奴家倒是第一次听见,谁都说读书人追功名利禄,钟鸣鼎食,酒楼角落里落魄的寒酸士子谁不想十年寒窗,然后一朝闻名天下知。晋朝之后,想着隐居终南山的陶渊明都销声匿迹了。”
陈仲卿叹气说道,“你不懂。”
伶牙俐齿的姑娘反问道,“我不懂什么?”
南宫花面向着陈仲卿,背着走在路上。陈仲卿想提醒他小心一点,结果迎面而来一个行脚肩膀上还扛着一大捆的布袋,吃力的向布行走去,而两人的方向正好拦住了脚夫的去向。陈仲卿见势不对,连忙上前一步,抓过南宫花的青葱玉手,将她往后一拉,拉向身后。然而自己却踉跄一步往前扑摔,一不留神的与正面而来的行脚撞个满怀。
谁也没有注意到会有读书人突然撞过来,结果肩上扛着的布匹直接摔在地上,散落一地。
“仲卿你没事吧?”
南宫花连忙伸出手将陈仲卿扶起来,对方也是老实巴交的脚夫,望着气度不凡的读书人连忙唯唯诺诺的道歉。这些文人雅士他们一个都不敢得罪,慌慌张张的把肩膀上用来擦汗渍的毛巾取下来,要帮陈仲卿拍下身上的尘土。
南宫花以为陈仲卿会达雷霆,结果他只是摆摆手,轻声说道,“无妨,这位大哥你先看看那捆货有没有事?”
店里的掌柜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踏着碎步走出来,看见掉落满地的布匹,愤怒的说道,“怎么搞的!叫你扛一捆布匹也扛不好?扛不好赶紧给我滚蛋!”
脚夫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想道歉,陈仲卿却率先一步连忙向掌柜解释,“不关这位的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他。还请掌柜的多多包涵。”
“你?”
掌柜瞪了眼前的读书人一眼,转过身趾高气昂的说道,“这位公子,虽然我知你无意。但你知道这一捆布匹多少钱么?还有你,牛三,今天的工钱你也别想要了!”
“掌柜的,您通融一下吧。”
牛高马壮的汉子被逼的苦苦哀求,“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张口吃饭呢,今天的工钱没了,我们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