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扶桑懒得计较,先生二字是南阳最大的顾虑,卫照值得南阳以姓名相待。
南阳立即笑了,不及多想就匆匆起身,心急如焚,嘱咐秦寰给重日重回带话,自己出门一趟,不必担心。
秦寰笑着答应,回去与扶桑说起这件事,扶桑依靠在贵妃榻上,望着虚空中的浮云,轻言开口:“她的心思总是与人不同。”
南阳可以杀数人,也可善待身边的宫娥内侍,甚至连街边乞丐都能得到她的一块点心。
秦寰低笑,不敢多话。
南阳离开后,浮光殿骤然安静下来,扶桑也没有多待,回到明光殿处理政事。
卫照骑马离开,南阳落后两个时辰,马蹄飞踏,追了一日都没有看到人影,夜色降落,她担心卫照歇驿馆,又去驿馆寻找。
不想,卫照压根没有去驿馆,南阳只好从驿馆出来,继续去追。
夜色深深凉如水,扶昭也被扶桑宣召而来,昨夜有事耽搁了,白日里忙于政事,扶桑终于得空召见她。
相比于昨夜的信心满满,此刻的扶昭心思忐忑,不敢面视君王。
扶桑并非暴君,虽有天子威仪,可并不会随意为难人,询问道:“朕再问你一遍,你可曾去过花灯会?”
熟悉的声音带着疏冷的香气,久违的感觉似刀扎入心口,狠狠刺激着心扉,扶昭怀念前世的时日,若可以重来,她可以比南阳更加优秀、完美。
扶昭的梦成了奢望,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回陛下,臣去过。”
“朕这里有一词,你抄录一篇。”扶桑不再追问,吩咐宫娥去置办笔墨,自己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许是他太过安静,入京以来并未对朝堂有过功绩,也未曾有过惊天的事迹,她几乎记不清他的面貌。
宫娥将纸笔放在扶昭的面前,扶桑亲自走下来,将一张写满词的纸放在他的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两步之差,扶昭垂眸,目光落在她的衣袂上,凤凰于飞,扶昭心口悸动,徐徐抬首,凝视扶桑的面容。
相比较前世,扶桑更美了些,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年岁,也没有她记忆中的憔悴。一刹那,阿娘二字凝于口中,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她紧紧压制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拿起笔,看着自己写的词脑海里重现了卫照话,陛下会杀了她……
扶昭没有落笔,而是询问:“哪里来的罪呢?”
扶桑负手而立,五官精致,眉眼更像是经过丹青手下精心描绘,唇角微启,道:“朕也不知哪里来的罪。”
“臣也觉得无罪呢。”扶昭笑了,破罐子破摔一般开口道:“陛下,您觉得喜爱一人是罪吗?”
“喜爱并非是罪,不折手段便是罪吧。”扶桑斟酌着回答,她不明白扶昭的意思,从字面上回答。
“臣……”扶昭欲言又止,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到了嘴边又不敢开口,她想要活着,不想死。
她没有再说,而是提笔抄写,扶桑在一侧观望,前一世的记忆顷刻间涌入脑海,一瞬息,她倒吸一口冷气。
扶昭写的字与香囊内不同,但握笔的姿态与脑海里的姿态一模一样,字迹可以故意改变,可不经意间的动作是改不了的。扶桑不敢置信,紧紧凝视,直到扶昭落笔,“陛下,臣抄完了。”
“卿辛苦了。”扶桑浑身无力,看都不看一眼,走回龙椅上坐下,双眸失神。
扶昭疑惑道:“陛下?”
“放下,出去。”扶桑累到了极致,唇角蠕动轻轻吐出四字,她不敢再问也不想再问。
扶昭只当自己蒙混过关,朝着陛下揖礼,俯身退出殿宇。
夜色正浓,明月悬于高空,皎洁明亮。
官道上马蹄疾驰,南阳越追心里越不安,似麋鹿进入沙漠中陡然失去了方向,明月当中照,她及时勒住缰绳,不再去追,而是折返回去。
或许是她错过了,她的马是扶桑御赐,日行千里,是汗血宝马,寻常马儿比不得,更别提她的马术好,不至于追了一日半夜都不见人的道理。
天亮的时候,她回到昨夜经过的驿馆,进去查看,驿馆的管事说昨日并无人来。
卫照秉性正直,不会趁夜赶路,必会在驿馆歇息的,难不成还没有来?
南阳不敢再往前追了,索性在驿馆歇下吃早膳,一面等一面吃,左等不来,右等不见人后,她坐不住了,找明教弟子暗中探查。
发布消息后,未曾想,林媚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