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册上写得很详细,光从画像上去看,样貌俊秀,就是不知有没有作假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后面的女子画像十之八。九是真的。
扶桑将名册摆在几上,对面的小东西笑意盈盈,一双眸子极为漂亮,顾盼生辉也不为过,有种不怀好意的狡黠。
南阳与陛下对视,澄净的眸子带着三分天真,睫毛如画扇,在扶桑的注视下轻颤几次。扶桑熟知她的性子,以往信誓旦旦说不要驸马,如今上赶着要,不是有鬼那又是什么。
扶桑笑了,拿起册子又拍了拍她的额头,“想选就选,你觉得高兴就闹腾,随你意。”
南阳沉默片刻,扶桑朝前走了一步,暗香浮动,她身上的香气若隐若现,南阳纤细的腰肢挺直,也不畏惧,轻轻一笑:“你觉的谁最合适?”
扶桑翻开第一页,指着上面的郎君:“他是长平公主驸马的侄儿,明白吗?”
不论是找谁推荐,都会任人唯亲,可想而知这份名册上是含着长平公主的私心。
南阳呆愣住了,扶桑见她沉默便说道:“你在他们眼中,便是将来的储君,你的驸马便是将来的皇夫,你的胡闹可能引起朝堂变动,各家明争暗斗,你还会随意选吗?”
南阳安静下来了,呆愣的眼神中透着几分厌恶,又带着迷茫。
扶桑明白她的心境,指尖戳了戳她的脑袋,道:“还要选吗?”
“不选了。”南阳郁闷,“长平与我提起,我就随口说说罢了。”
她本来就没有选驸马的想法,人人都在盯着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波动,究起原因还是自己的身份,她看向扶桑:“你预备何时下旨?”
“你很着急吗?”扶桑不在意,她政事繁忙,南阳的身份于她二人此刻的关系并无不妥,甚至更为便利。毕竟公主与帝王同处一室,乃至过夜,都不会有人说闲话。若是失去这层保护,再见面就会艰难。
扶桑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南阳睨她一样,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懒得理会,接过她手中的名册,“陛下该回过宫了。”
“急甚。”扶桑被她提醒了,慢悠悠地坐在她身侧,望着门外虚空,大抵有久坐的想法。
两人都保持沉默,南阳是想保持距离,离陛下远一些,而扶桑却是想着离她近一些。
心思不同,无法契合,说的话就少。坐了片刻,杀画在外探首,瞅了一眼陛下在就缩了缩脑袋,她这么大胆,扶桑岂会不在意,直接将人叫了进来是问什么事。
杀画才十五六岁,心思单纯,在明教内只知习武提高功力,论起心算,百余个杀画都比不上扶桑。
陛下一问,她一激动,就全盘说了出来,“温姐姐来了,在客栈歇息,说是请您过去。我知晓她仗着身份不尊重您,可是她不愿意来公主府,杀琴姐姐劝了许久,她都不肯应。”
扶桑乍听到陌生的名字,眉眼蹙起,“她是谁?”
“一个写书的女人罢了。”南阳抢话说道。
杀画立即附和,也不管赌约了,先替温姐姐掩藏身份再说,“京城内好多书都是她写的。”
“哦?”扶桑诧异,见杀画神色紧张,不觉轻笑道:“写是什么书?”
“柔弱寡妇、柔软贵女……”杀画如数家珍。
扶桑面色不对了,南阳扶额,真是个叛徒啊,她急忙改口道:“你瞎说什么呢,什么柔弱寡妇,赶紧将她请来,若是不来,就将她绑来。”
“殿下,她身子不好,绳子绑了会要她的命。”杀画为难。
“有那么柔弱吗?”扶桑奇怪地看向杀画,“你们明教姑娘功夫好,力若千斤,怎么会如此柔弱。”
“她身子不好,一半是病一半是心思郁结。”南阳替杀画回答,“她是孤女,父母死在朝廷的兵马下,无法报仇雪恨,她又习不得武,郁结多年。”
“自己作的。”扶桑颔首。
南阳睨她:“我也是自己作的。”
扶桑立即不说话了,心虚地侧过身子,不敢去看她。南阳却站起身,“去看看她,顺便用过膳再回来。”
“将人请来。”扶桑打断南阳的话,提醒她的身份:“你是公主,也是教主,不论?都不该你去见她。这样的下属,不如不用。”
南阳停下脚步,回身望向扶桑,视线不善,“身份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天子尊贵,百姓如蝼蚁,你觉得呢?”扶桑也不退缩,坦然地对上她的视线,“如果你只是寻常百姓,哪里得来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调动千军万马,如何让那些老臣对你心存忌惮。人与人的不平等,皆在于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