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微抬睫毛,古怪地看了扶桑一眼,又望着手中的账簿,或许是自己想得单纯了,她愣住了,半晌后忽而问扶桑:“陛下与我也会分得这么清楚吗?”
“不会。”扶桑坦然,“你我二人没有太多复杂的身份,简而言之,你的银子都是朕给的,朕会与你计较吗?”
怡安不同,怡安有父母兄弟姐妹,背后牵扯太多,她们会为怡安着想,做事自然偏袒她,而满月身份低微,自然要处处防着。
这些都是最浅显的道理,却也是最脏的,还未成亲就想着和离,然而这些也都是根本,不提前想好,将来也会有诸多麻烦。
南阳低笑道:“确实,我的一切都是来自您。既然您说了,我自然要准备的,满月自己也有积蓄,宅子的事情让她自己做主。我会按照京城里的规矩行事。”
“京城里的规矩多,而且这回又是头一回大操大办,你怕是应付不了,朕安排礼部的人来做。”扶桑心细道,而且成亲事情繁杂,浔阳嫁女,自然不会让女儿吃亏,南阳若是不满,必然有争执。
南阳未曾想得那么远,也说出了心里话,“我在明教替怡安与满月已住持过亲事了,没有这么复杂,人心隔肚皮,想必浔阳依旧不满意。”
扶桑笑了,不想继续这些话题,随口说道:“你的银子,你自己做主。”
南阳没有接话了,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两人心知肚明,规矩不可避免的,这些都是小事,就看那些人还闹不闹了。
扶桑没有待很久,简单提点几句后就回到议政殿,匣子依旧在案上,没有钥匙就打不开。她坐下后,随着南阳的思路想了想,想起今日吵得最欢的几人,官场浸淫多年,就没有干净的人,不是她不管,而是太多,不涉及根本,她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郡主成亲都惹来这么多反对的声音,倘若立后呢?
扶桑不敢想了,揉着额头困顿,行事艰难,避不开,又不知该如何做,思虑再三,唯有等待了。
静静等待天下人的反应。
朝会赐婚被南阳打断后,午后旨意就送到两府中去,浔阳公主府与左谏议大夫府上。
然而旨意刚到府上,就有人站在两府的门口质问府内人为何恬不知耻地要让女儿做这么荒唐的事情。
浔阳长公主身子还没好全,这么一闹,登时晕了过去,浔阳公主府大乱,门口被闹事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左谏议大夫的府门口也有不少人,吓得府内人都不敢出门。
闹到黄昏的时候,巡防营将人都赶走了,并留下人驻守,谨防再有人来闹事。
浔阳长公主的病来势汹汹,满月连夜去找了明林。待明林从长公主府邸走出来,即刻又被请入宫里。
明林是白命的嫡传弟子,唯有他离药蛊秘方走得最近了。
入宫后,女帝赐茶,开门见山问起药蛊。明林闻及药蛊二字,眼神湛亮,激动说道:“我看过师父的手稿,大致知晓了秘方,我可以研制出来了。”
闻言,扶桑皱眉,“朕只想知晓解药。”
“解药?”明林有些沮丧,唉声叹气道:“师父临死都没有研制出来,我又怎么会知晓呢,我努力过,还是一无所获。我研制过秘方,针对每一味药都都配制了解药,可是这解药相生相克,吃下去会要命,莫说能解药蛊了。”
天生万物,万物复杂,万物并不是都可以融合,有些自出生就相生相克,不能共存。
扶桑静静听着,思索须臾后试探道:“既然可以研制,必然会有解药的。”
“我试过几回,都失败了,陛下既然问我,我想知晓谁用这个药蛊,待我诊脉后,或许会有收获。”明林大胆提问,对症下药才有结果。
扶桑朝着一侧的秦寰扬首,秦寰立即引着宫内伺候的婢女退出去,又将殿门关上。
“你诊脉。”扶桑将手腕放在几上,示意明林上前诊脉。
明林惊讶,先是愣住了,继而露出兴奋的神色,立即打开药箱取出药枕,小心翼翼地探上女帝的脉搏。
短暂几息后,他皱眉,“您的脉象与常人无异,并无不妥,我想去给教主诊脉看看。”
“公主在小阁内,朕让秦寰引你过去。”扶桑收回手臂,将袖口整理好,又喊秦寰进来,“你领着他去给南阳诊脉。”
秦寰不知陛下的意思,听着吩咐带着人离开了。
扶桑看着明林离开的方向久久未动,既然知晓秘方了,为何没有解药呢。
她不明白。
****
南阳刚从巡防营回来,抓了些闹事的文人,她并没有将人送去大牢,而是关在囚笼里,给笔给墨,写满百首诗词才可以出来。
写不出来就永远待在囚笼里。文人有几分傲骨,认为自己满腹诗书,见到荒唐的事情就有资格去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