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听着初始觉得有趣,仔细想想却觉得高深莫测,眼前这个人说自己被“杀”了,现在又“活”了过来,还说要将这些豹衣剑手全杀了,口气真是大得吓人啊!
夏侯将军神色一紧,全身旋又放松下来,继而连情绪都调整到了颠峰状态,体力更充沛如黑豹,铁镌似的雄躯竟然发出一串连珠爆竹般又急又密的声音,内力也潜运完毕,随时都可发出致命性的可怕攻击。
钓鱼人却看也不看团团包围着自己的剑手,也不去注意蓄势待击的夏侯将军,反而问白衣人道:“你受了内伤在任督二脉,又一日一夜未曾歇息加重了伤势,好在‘大地回春’心法抵住了伤势继续恶化。嗯,我帮你一掌!”说完,蓑衣中倏地伸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手掌,轻轻印在白衣人的左肩。
白衣人吓了一跳,纳兰溪宽一丈八尺,白衣人在溪右,钓鱼人在溪左,而且他事先声明,然后才出掌,可是自己竟然躲不过这一掌。更神奇的是,居然看不到钓鱼人的脚步移动过半分,好像他的手臂天生就是一丈八尺似的。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掌所蕴涵的内力,更是稀奇古怪,竟包涵八种完全不同流派的心法,而且全部臻达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境界。
白衣人只觉得全身一轻,如沐春风般,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好似欲凌空飞起。“沧海龟裂掌”力本来潜伏在任督二脉左近,现在竟被化解得干干净净,让白衣人觉得自己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真是绝世高手啊!他竟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伤在哪儿,还能认出我的‘大地回春’心法,他——”白衣人正寻思间,想起周遭尚有强敌环伺,凝目观瞧,只见钓鱼人已经冲向了夏侯将军。
当钓鱼人冲过去的一刹那,“金手指”下属的“一千零一夜”豹衣剑手们,立即有如一群群饿豹般杀向钓鱼人。
“锵!”这一千零一人居然一齐拔剑,化作数十个小分队,实施围追堵截行动,果然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战士。
夏侯将军看见钓鱼人冲向自己,而自己身前尚有一千零一名豹衣剑手,并且团团包围了钓鱼人,他觉得信心百倍,因为“一千零一夜”从未让人失望过。不过这次绝对是一个例外,夏侯将军很快就看到了一生中最精彩的屠杀场面。
豹衣剑手一个一个冲向钓鱼人,就一个一个倒下,一排一排冲向钓鱼人,就一排一排倒下,一群一群冲向钓鱼人,就一群一群倒下,绝对没有一次例外。倒下的人皆一动不动,永远也不能再爬起来。
最可恨的是,豹衣剑手们都拔剑在手,却好像没有一个能将剑刺到钓鱼人身上的,不,是根本就没有一次机会将剑刺出。钓鱼人好似早已决定一旦动手,就绝不手下留情,当然更不会给任何人机会。
夏侯将军觉得这一刻时间过得好漫长啊,经过整整十年艰苦训练出来的豹衣剑手,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被钓鱼人象收割庄稼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杀掉,最后杀个精光。他的愤怒如果可以杀人的话,钓鱼人已经死了一万次有余了。
可惜钓鱼人没有死,他仍然是那么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只是忽然间让人觉得他变得极年轻极年轻,仿佛时光忽然倒流了二百年一样。他悠悠伫立在纳兰溪畔,一千零一名豹衣剑手的尸体丛中,夏侯将军身前十一尺外,万古长袖悠悠游游月正中秋地道:“完了!”
夏侯将军被愤怒填满的雄躯,骤然象一颗流星似的撞向钓鱼人,他的身体竟然与地平行射出,其势越来越快,最后发出骇人听闻的厉啸……这一切不过在短短十一尺距离内全部完成,并且在这比一眨眼还短暂的时间里劈出了一千零一掌,掌掌如大刀阔斧,六丁开山般威力惊人。
白衣人远在十六丈六尺外,却被掌风刮得皮肤如被强力撕扯,甚至连头发都被削断数十根。
“这是什么掌法?”白衣人心里情不自禁为钓鱼人担心起来,她本想上前襄助,可是情知那根本不可能。自己虽然苦练“寒烟翠”多年,武功进步也一日千里,而且专门与“金手指”作对,杀了他们不少高手,最后,冒奇险在路上行刺金国丞相完颜平康时,却被寸步不离护驾的金国第一高手夏侯将军所阻。那一刻,她拼尽全力还是无法伤害他一分一毫,反中其“沧海龟裂掌”,幸亏自己有神兵“寒烟剑”,对方不敢肆意追击,这才逃出燕京。战后她认真总结过一次,结果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绝不是夏侯将军的对手,起码十年内没有半点希望。
“那钓鱼人又怎么样?”白衣人一念及此向场中望去。
但见钓鱼人一直在躲,他躲的方法很是奇特,仅仅是横一步,竖一步,一步一步走个不停,偏偏夏侯将军不论怎么快速挥掌,就是碰不到他。他每一掌击出,钓鱼人就走一步,每一步刚好是十一尺距离,每一步走完,掌力就完全落空,一千零一掌击完了,钓鱼人也恰好走完一千零一步。
夏侯将军不信邪,他出掌的力量越来越大,出掌的速度越来越快,待到最后他变成了一条淡淡的黑影,钓鱼人走得越来越快,躲得越来越急,待到最后也变成了一条淡淡的灰影。
白衣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却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一黑一灰两条淡淡的影子在飞,像是霹雳追逐着闪电,但闪电永远都领先霹雳一步。
忽然,夏侯将军停住了身形,就像钉子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脚上那双老牛皮靴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裂开了,双脚齐齐陷入土中半尺有余。
钓鱼人也停了下来,他竟停在湍流不息的水面上,脚下赫然是一段上游漂流下来的枯枝。
“天啊!他居然站在奔流的溪水中载沉载浮的枯枝之上,枯枝纹丝不动,他的身形更是稳如泰山!这是什么武功啊?”白衣人被这奇迹般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夏侯将军面无表情,酷烈地道:“你杀‘一千零一夜’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武功?”
钓鱼人平淡地道:“诸子百家圣人集刀法!”
夏侯将军恨恨地道:“你印在我胸前那一掌也是?”
钓鱼人点点头,微微伤感地道:“你的武功在金国算的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好手中的好手,我本不想杀你,还有他们!”说到这儿,钓鱼人指了指一千零一具尸体,然后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可是你们却在月余前,青龙河马蹄窝以打猎为名,虐杀村民为乐。他们全都是手无寸铁、赤手空拳的老人、妇女、小孩,没有一个会武功,但是最后却被你们杀光了,还焚毁了整座村庄掩盖罪行。”
说完钓鱼人又长长吐出一口气,夏侯将军竟在他吐气的一刹那,胸膛忽然迸裂,从喉咙至小腹成一条笔直的线被剖开,伤口翻卷成死灰色。这一刀居然把这副铁镌似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你是谁?”白衣人疾声喝问。
钓鱼人却头也不回地道:“有缘自当相见,萍水相逢又何必留名呢!你好自为之吧,多多保重!”有字出口时,钓鱼人已不见踪影,重字入耳时,竟好似从那天地一线的千里草原尽头传来。
白衣人呆呆地站在溪畔,望着远方正缓缓坠沉的夕阳,竟然有点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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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尧舜一生中最害怕两样东西:其中一个是寂寞,另一个是刀。
但是恰恰这两样东西,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作为岂止万人之上,不在一人之下的他,绝对有让任何人都羡慕的权力、实力、势力、财力、人力、物力、影响力,自然难免会寂寞,因为世上真正登上颠峰的人,都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作为一名刀临天下,谁与争锋的刀中之祖,凭借屠尽“天、地、神、魔、人、鬼、兽”的屠刀,谈笑间斩下无数仇敌的大好头颅,唐尧舜也真怕了这把利得不可收拾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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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尧舜在所有人心目中,不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认为他是个天生的大人物。
唐尧舜今年二十四岁。
唐尧舜十二岁出道于少室山巅,少林寺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