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的眼睫缓缓垂下,盯着她覆上来的手,喉结慢慢的滚动着,“原本是不疼的……”
即便是被楼中追杀,独自逃亡的那段时间,他遍体鳞伤,几度濒死。
如今再想起,也不觉得有多痛。
可是看着妻主的眼神,他却觉得自己早已冷硬的心突然开始泛疼。
一抽一抽的疼,一路疼到了心底。
疼的他有些心慌意乱。
他曾跟天稷一般,敬重北辰。
甚至为获得一个赞许的眼神,他可以通宵背完当时堆起来比他个子还高的枯燥道经。
这么多年,北辰将他们留在天机楼,如师如父,教他们修习道法,给他们能够立足的能力,也给了他们还算富足的生活。
北辰,是他们的恩人。
可是……
在他明明白白说出觊觎自己的占星推演能力之时,在他强迫自己写下那些布阵之法时,在他威胁自己推演回溯之术时,在他想要悖天命罔顾人伦,以夺命之法实现他那飘渺无依的羽化登仙梦时……
那些恩情,一点一点磨灭,露出原本阴暗狰狞的面目。
到现在,只剩下淡然和不解。
顾凉握了握拳,将青岚抱进怀里。
“是他不好。”
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青岚的手背,似是温柔的安抚,“阿岚不想说,就不说了。
如今的你,与天机楼无关,也不必通占卜推演之术。
你是青岚,是我顾凉的正君。”
青岚凤眸微微弯起,轻轻的嗯了一声。
天稷站在一旁,看着脆弱的小师弟,此刻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敢去想,一点都不敢去想。
原本天真明媚、悠然肆意的小师弟,是怎么一步步,变成如今这般淡漠寡离、敏感谨慎的模样?
他原本是天骄,是楼内弟子都艳羡、崇拜的天才,却被自己最信任的师父下了毒,生生被夺走那般强大的能力。
原本是道法高深之人,却再也不敢动用道法,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师父盼着他死,是为了得到他的全部能力。
楼中长老和弟子盼着他死,是为了满足自己那阴暗的妒忌心。
他一个人,要独自忍受蛊毒蚕食的痛苦,要躲避楼中长老们无休止的追杀,还要面对一向崇敬的师父想杀死他这个事实……
她的小师弟……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难怪,你不愿再回天机楼。”
天稷忽而就有些后悔。
她为何偏偏今日嘴贱,非要逼迫小师弟说出这些事来?引得他伤心流……呃,难过。
明明……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比如,跟她这个心眼多成筛子的弟妻提前串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