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车,避珠才长呼出一口气,道:“小姐要是觉得闷便解了幕篱下来。”
五隐道了句不必,便又不说话了。
避珠小心地观察了下五隐,实在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情绪,只得默默祈祷,千万不要是在生气。
她昨夜连夜赶制了这幕篱,将五隐全身上下遮盖住,再加上五隐抱着那块陨铁,看起来倒不算太明显了。
两人一路无话,倒还算互不干扰,接下来的行程也还顺畅,五隐更不是找事的人,避珠和朱供奉不找她的时候,她就安静地待着,非常省心。
然车队才出了银州,便被人埋伏了。
长箭破空而来,直扎到车上,五隐坐着不动,并不管叮叮当当扎过来的箭雨。
这马车造得极为结实,长箭往往无法扎透车壁便被止住,避珠也还算是镇定,只微微颤抖,并不大喊大叫,渐渐地外头的喊杀声小了,她才轻轻动了下,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
就在她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五隐突然抬了下手,两根指头夹住一支破开车壁的箭,那箭差点就扎在了她的幕篱上。
只见五隐食指轻轻动了一下,箭头便掉落下来,避珠吓得猛然直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五隐的手。
看着那只白皙修长又很有力的手把断箭弹出车外,看着那只手捡起断掉的箭头拿在手中把玩。
这一系列的动作在避珠眼里被不断放慢,最后她觉得五隐似乎是在看着她,好像要透过她看到些什么,但是隔着幕篱,她只能看到五隐模糊的脸。
外头传来朱供奉焦急地声音:“小姐可安?”
避珠看见幕篱动了一下,似乎是个抬头的动作,下意识地便回答道:“无事,启程。”
没有人追究这场突如其来的埋伏是怎么回事,他们重整了车队,再次启程。
这一场埋伏似乎只是插曲,他们在之后的路上没有再遇到任何埋伏或者刺杀,平安地抵达了京城。
五隐再次换上红妆,避珠抖着手给五隐上了妆,离得近了,她一头撞进了五隐的眼睛里。
那是一双明亮而深沉的眼睛,你看不到悲喜,也看不见过去和未来,她的眼睛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曾经历过什么和正在经历什么。
她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避珠恍然低下头,道:“好了。”
马车驶入京城,停在一片鲜红的钟家府邸门口。
钟家主母站在门下,喜婆和侍女护卫们挤挤挨挨地站满一地,维持着虚假的喜悦,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来。
五隐下了马车,也不由皱了下眉。
她没成过亲,其实她连成亲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但是她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一切不太正常。
那钟家主母见了她,突然扬声道:“我钟氏一族三朝帝师,五世高门,尔区区商贾之女岂堪配吾鳞儿,还不快快滚回银州,莫来此地丢人现眼。”
五隐顿了一下,觉得避珠扶着她的手紧了紧。
而钟夫人在说完这段话后突然抖了一下,而后便不再出声。
一旁的喜婆连忙道:“夫人糊涂了,这是老太爷亲自定下的姻亲,又得圣上赐婚,这位春家小姐正是咱们少公子顶顶的良配呢。”
又朝左右道:“还不快快请新娘子进府。”
按理,新娘进府须得新郎亲自牵引,可如今府门只见主母,不见郎君,实在奇怪,只是五隐本不识这些,倒不觉得奇怪。
倒是瞧着那不敢动弹的侍女侍卫觉得过分奇怪了。
想了想,便将春让给她的盒子取出,递给避珠,道:“你等差事已了,此刻便散去罢。”
避珠抱着盒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朱供奉也在一旁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