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长风眼中的讶异已经在无形之中被掩去,他微眯了眼,用一种奇异又探寻的目光看了杜三思一会,不见喜怒。
杜三思满头是汗,外面虽是隆冬大雪,可她的心里却跟火灼似的,惶恐不安。
她自然知道天子是想让段三郎承认什么,在云泽宫已经警告过一次,在这里已经垂询过两次。
他或许对段三郎并没有如段久那般的父子深情,但看着那张与自己异常相似的脸,身为天子的霸道必然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去叫别人为“爹”。
这就是皇帝,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而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公然跟皇帝作对。
我的娘啊……
一股恐惧又兴奋的情绪胀满整个身体,杜三思耳中嗡嗡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手心发麻全身都是虚汗,紧抓地面的指骨狰狞泛白。
段三郎几乎有些坐不住了,司马青却长臂一伸按住了他,微微摇头,“放心。”
倏然,杜三思肩上压力一松。
却听司马长风低沉地笑了,“小姑娘今年才十五岁吧?”
杜三思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是。”不过开春就十六了。
“十五岁,”司马长风望了眼殿外,大理寺卿已经到了,“跟三郎是在临安定的亲?可有交换生辰贴?”
杜三思脑子一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没换,”段三郎抿唇,“但这重要吗?她已经跟我拜过天地了。”
当然重要,皇家最终礼仪规范,没有经过三媒六聘如何算是皇子正妃?
司马长风挑眉,“还没拜过父母高堂?”
段三郎:“……”
杜三思蓦地反应过来,这是皇帝又在试探段三郎的反应,一个激灵高声道:“未曾!还未曾!回陛下,我们……”
“我们是在来京路上,被追杀到雪山之中走投无路的时候拜的天地,风雪做媒,星月为证。”段三郎抢过话头,“在临安之时……段大人已经收三思为义女,陛下,她就是段久的女儿,足以作为段家后人为父请命。”
杜三思瞪大眼睛,啥?
曹国舅手臂一偏,才换了不久的杯子差点又给摔了,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这,临时编造的痕迹未免太重了些吧?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沉喝,“老实点!”
众人讶然看去,就见寒剑等人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沉声请罪,“陛下,末将等人已将泄漏七殿下入京路线之人、带兵围杀七殿下之人带来了,就在殿外。”
“此二人皆出自京城,一人名唤薛伟,乃是羽林卫判将。一人名叫王潮……乃是三皇子的贴身护卫,余者牵连之人更有二十余人,皆是生擒活捉!”
“除此之外,”寒剑顿了顿,声音肃冷,“就在方才,末将在宫外发现了周林。”
众人脸色微变,杜三思惊喜回头,就连段三郎都忍不住心绪一荡。
司马长风正色,“周林还活着?”
寒剑点头,“回陛下,周副使是侥幸逃生,坠落山崖后被树藤缠住,爬出雪山被人救下送回了京师。不仅如此,周林还发现追杀七殿下的人中,混有樊城军!”
霎时间,满堂哗然。
皇后更是豁然变色。
“私调樊城军?”范云目光一转,扫过对面的岳派人马,冷冷一笑,“这是想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