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青目光一深,暗暗记下此事,复又看向下方。刑部尚书缓步行至御前,拱手抱拳,而后看向薛伟,沉声冷喝:“薛伟,你泄露机密,是否认罪?”
薛伟已经被折磨得精神恍惚,可见是受过重刑了,惊恐地连连以头抢地,声泪俱下。
“罪臣知罪,罪臣知罪!但是罪臣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灌醉了我,我才会泄露机密!”他仓皇跪向段三郎,“七殿下饶命,罪臣绝对有意针对殿下,段大人的死当真与我无关啊殿下!”
杜三思眼里发冷,泄露路线,导致他们被人伏击,羽林卫二百九十九人皆惨死,段久丧命,三个弟弟下落不明,他还好意思说与他无关?!
段三郎居高临下,目光无情地落在他身上,阴戾地扫过,“那是何人灌醉你?”
薛伟登时僵住,嘴角发颤,“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段三郎冷笑,“好一个不知道,你一个不知道,三百条人命就这么断送出去,倒也心安理得。”
薛伟神色苍白,呆滞地看着段三郎,摄于面孔威压,一时心里发苦。
可他,真的不知道啊。
他起初只是在喝酒,喝醉了不知道是谁靠近说话,说着说着就头脑昏聩,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是事后醒来他才听说自己泄露了那么重要的事情,可追问小二,却根本问不出是谁跟他说话,他也无可奈何啊!
“稍安勿躁,”看了眼不动声色的皇帝,司马青对段三郎道,“尚书大人还没有问完,继续听下去便是。”
杜三思跪在不远处,也冲他摇摇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一切只能靠事实证据说话。司马岳迄今为止还是皇子,天子正当壮年,皇子自相残杀乃是皇室一大丑闻,所以至少没有确凿而直接的证据,是无法拿下他的。
他们路上不是已经做好了跟司马岳打持久战的准备了吗?
段三郎浮躁的心渐渐沉静,深吸口气,对杜三思颔首。
他知道自己不能懆之过急,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段三郎握紧拳头,深吸两口气。
司马长风好整以暇地看他两眼,默不作声。
堂下,刑部尚书继续问道:“王潮,本官问你,你与七殿下在临安起过冲突,可是事实?”
王潮自被抓住那日起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没有一天,那些羽林卫不曾上去折磨殴打他,他的腿脚已经被打瘸,手臂经脉也断裂,全身青肿,狼狈不堪。
事到如今,他也只要一条路可走,“我……”
“何必问这些废言?”
就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左侧一位红袍官员突然站了出来,对着司马长风一拜。
“陛下,此人在临安与七殿下有了冲突,深恐殿下入京后报复于他,怀恨在心忧惧交加,故此才会在半路截杀七殿下,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此人被寒统领当场抓住,众目睽睽无可辩驳,其罪当诛!直接判刑便是!”
段三郎目光一冷,眼神危险地看向此人。
那人下意识对上他的目光,心下一怵,连忙偏过头,后背早就被冷汗湿透。
王潮一句话,不止殿下要完蛋,连他们都要死。纵然知道自己站出来会成为段三郎的眼中钉,他也不得不动。
杜三思见状皱眉,果然,就跟他们预想的一样,这些人打算将所有的罪过都推脱到王潮身上。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司马长风神色平静,“大理寺卿以为呢?”
“区区奴才,岂敢对皇子下手?”大理寺卿冷哼道:“我刑部与大理寺审案,似乎还轮不到户部尚书出来来插嘴吧?”
他倒不是为段三郎说话,而是身为大理寺卿,掌管国家律法,他最厌烦的就是有人越俎代庖、徇私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