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岳很坏,并且坏得很直接,在他看来,司马青这种笑面虎虚伪无比,活脱脱就是伪君子一个。
真小人到底比伪君子可爱些。
司马青回头,果然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三郎还未及冠,也还只是个孩子,老三还在跟他置气?”
寒剑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这话段久也说过,但司马青那个时候的想法好像跟现在截然相反。
不愧是太子殿下,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是极厉害的。
司马岳摸着自己的左眼,淤青的眼角还带着生平头一次被人暴揍的记忆,不经意间传来的刺痛让他眼中恨意更浓两分,嘲讽道:“他也配我置气?我不过是看大哥一片苦心被人轻贱,为大哥感到不值而已。”
“没什么值不值的,”司马青抚了下披风上的雪花,微微一笑,“三郎本就不是皇宫里出来的俗物,与我等皆不同,有着皇宫里难得一见的活泼天性。”
他顿了顿,转身悠悠道:“孤,乐意宠他,相信父皇也是一样。”
司马岳狠狠捏碎了手里的茶杯,眼中阴冷一闪而逝。
下人惊了一跳,连忙上前,“殿下您的手——”
“滚!”司马岳一脚将人踹开,脸色难看地站起来,甩干手上的茶汤。
段三郎不是俗物,那他就是俗物了?不过一个私生子而已……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在京师占得一席之地?
但若是让他成功进京,身后又有临安知府的支、持,对自己是大不利。
用帕子擦了擦手,司马岳突然开口,“传信回京,让他们准备好,这次,别再出岔子。”
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脸色微白,他正是那在酒馆里闹事的人,听到司马岳的话,内心顿时一片绝望。
“……是,殿下。”
段府主卧。
窗外大雪纷飞,段久裹着被子探头向外看。
唇红齿白的美艳少年一身黑衣,眉目之间阴翳冰冷,眸光比他手里正疾刺雪花的长剑还要无情。
他一个扫堂腿,惊起雪浪千层,腾腾乎如浮云倒卷,紧将长剑破开雪浪,划开生死,招式飘逸洒脱赏心悦目,令人忍不住抚掌惊叹。
段久笑了笑,这套剑法不算惊世绝俗,却招招式式都建立在自保的基础上,剑花绽开,将周身上下护得严严实实,旁人很难近身。
可见周庆教得很认真,而司马青也的确算是用了心。
一套剑法过后,挺拔玉立的少年干净收剑,如皑皑白雪中耸立千万年的青松,寂寂站在雪中,许久未动。
“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就忘了自己还受过伤的事了?”
司马青挽着一件披风,肚子从廊中走出来,将披风一丢,段三郎下意识接住,而后就要丢开。
“你若是风寒,就不必再去照顾段久了。”
嘴唇一抿,段三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长剑丢回剑鞘,穿上披风就往书房方向去,并没有回卧房的打算。
段久嘴唇渐渐抿成直线,伸手抚着自己的长须美髯,沉吟良久,终究没有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