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任性妄为,不务正业,只会缠男人!阿力——你知道他那天对我做了什么?”张筱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是,我承认,那天是我以宗晨的名义把你骗到巷子里,是我找人想好好教训你一顿——可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有什么关系!再说你跑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张筱的情绪越发激烈:“那个流氓,那个阿力他凭什么,就因为我找人要教训你?他做了什么——他扒了我的衣服,叫我跪下,说再也不敢了——那么多男人,一个一个都是魔鬼,我害怕,我不得不脱……”
我回过头,直直看向她,反问:“那么,如果我没有逃出来,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你找的那群混混,对他们又了解多少?他们是真的流氓地痞,杀人放火都会干得出——若真是你找的人,那么脱衣下跪,算是最轻的了。”
“我不管——你活该,你原本就这么下贱!——可那也好,哈——宗晨赶的真是时候,我告诉你的粽子,说简浅你找了群流氓要□我——他相信了呀——一点都不怀疑,哈,哈哈……我原以为他对你有多在意呢,也不过如此——他根本就不信任你。”
我忽然很想把那张检测书撕碎。
“那又怎样?”我恶狠狠的开口,“你以为你是谁;他女朋友?再怎么充其量,也不过是个青梅竹马,他说过喜欢你?陪你去过海边?亲过你吗?你搞清楚,每个周末,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和他一起放风筝,压马路,看电影的人是我,陪着他一起哭一起笑的人还是我!”
“你所有的优势,不过因为你们两家自小订了亲,真可笑,指腹为婚,竟然还当真了?”我越说越疯狂,“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找宗晨解释清楚——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好啊,你去说,看他会信谁——他不会相信你的,不,不会的……”她似乎有些慌乱起来。
我再也没理她,回家了。心里有气,便把那检测书的事先压下了。
第二天下午,门铃响了,我以为是爸妈下班回家, 拿着通知书准备动之以情,门打开,竟然是宗晨。
他红肿着眼问:“你昨天去看过张筱?”
“她死了——自杀。”他几乎是逼出这几个字,眼神骇人。
宗晨恶狠狠的甩过一张信纸,确切的说,是遗书,上面就九个字——若没有简浅,我不会死。
我愣在原地,一时无法消化这个讯息。
原来我值得她这么背水一战,竟然用死亡来赌博——我彻底输了,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
宗晨的声音已经沙哑到不行:“护士说你们吵架了,吵的很凶——”
我沉默,不是不想辩解,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么沉重的事实面前,我忽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你到底说了什么?!知不知道她不能再受刺激了,知不知道她每次做透析有多痛苦——你为什么还要去吵去闹,简浅,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竟然可以任性无情到这个地步!”
我紧紧拽着手里的遗书,和检测通知书,不知道,哪个更为讽刺。
原来我所有的努力,都是无情任性——他只看到了想看到的。这么多天来,我的四处奔波,我的苦苦哀求,我的软磨硬泡,怎敌的过一个死字。无论什么,在死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简浅——我原以为,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可你那么的不珍惜,一次又一次,从来不会考虑对方,从来不考虑将来——”宗晨眼底越发的红,他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 “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于是,我的十六岁到此落幕。
宗晨去了英国,范阿姨搬迁了,而张筱,彻底消失了。
而关于检测书的那段过往,我对谁都没有提起,就像一个可笑的伤疤,选择性的将其遗忘。
我宁愿——从来都没有为此而努力过,从来没有。
相濡以沫
以前我以为,只要知道你还好,能幸福的生活,那去海角天涯,也是无所谓的。直到要彻底失去那刻,才蓦然醒悟——于这苍茫世间,若不能和你一起,那么再地远天高,也无处可安身。
“大麻脸。”我终于露出这么多天来的首个笑容,“好久不见。”
“不,你一直都在。”卫衡轻柔的放低声音。
我忽然便湿了眼角——卫衡,如果说,我是自私的加菲猫,你就是那个傻乎乎的主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谁说过不喜欢当医生。”
“但是,有人希望嫁给一个心脏科的医生。”
“卫衡……别犯傻了,你该清楚的。”我别开脸,躲着他的目光。
“我明白,浅浅,我一直都明白——但我也不是傻子。”他忽地抬头望望天,“只不努力争取那么一回,那也太没意思了。”
“傻瓜。”
“唔——我喜欢这么叫,很暧昧呀,小学同学。”他摸了摸下巴,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