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婶。”
刘慧安见姜淼探头探脑的,也压低了声音。
“丫头来啦,吃过晚饭了吗?”尽管姜淼从三天前就不在她家吃了,但如果没吃的话,还是可以在这吃了再走。
姜淼把怀里的还热乎的碗交接给刘慧安,“表婶,我吃过了,这是我煮的鸡油菌鸡蛋汤,不多,但喝一碗很舒服,您跟表叔可以一人喝一小碗。”
按理说,葛有根身为生产队长,队里干部,两个儿子也在民兵营,生活应该是比普通群众要好一些,但葛有根上头那个老娘是个手抠的,平日里的好东西均会被克扣下来,藏自己屋里。
就连饭桌上油腥多点的菜,都会被她眼疾手快地夹给另一个儿子。
在姜淼看来,饭桌上的全家老小都比不上老太婆的速度。
参加抢饭运动多了,她偶尔会想,要不要跟葛表叔提一下,明年让他老娘去插秧呀,铁定拿个插秧劳模回来。
他们队不种棉花,不然让她去抓棉花,一定也能干个劳模呢!
刘慧安双手捧着热乎乎的汤,菌香味强势地往鼻子里窜,咽下口水说:“香,是真香!你这丫头是个忒会过日子的,三天两头往山里挖东西吃。我跟你说,你就在山脚,最多山腰那一块溜达就行,千万别往里去,知道吗?”
姜淼乖巧状,“嗯呐,我没去,我就去了上次挖野葱那里,回来路上看到的。”
“那就好,山上虽然东西多,但是危险也大。这几年没听见什么东西跑下来,但七八年前可有过野猪进村过,当时还是队里青壮年一起上才给弄死的,那会你爹也在呢。”
姜淼在心里点头,我记得,上次听过这个故事。
刘慧安嗅了几下汤,倏然瞅见菌下面还有个完整的蛋,“天娘也,你这丫头,里面放的是个整蛋吗?你快带回去,今天吃了就明天再吃。鸡蛋可是稀罕货,你得省着点,婶子家有鸡蛋,不差你这一口,知不知道!”
姜淼把她推过来的手推回去,颇自豪的,“今天我家里的鸡下了个两个蛋!”
刘慧安面上一喜,语气却不赞同,“那你可以把蛋存着,到时候我带你去供销社换。诶,算了,你还小,鸡蛋你留着,每天给自己煮一个补补营养。我家花花以前在家的时候,日子再苦我都会隔几天给她煮个鸡蛋。”
“有存的,现在存了……两个。”实际今天晚饭都给干了,“我听婶的,后面多存,慢慢吃。但这个菌汤您得收下,要不是您跟我说鸡中暑了咋整,我还没有门路呢。所以,鸡能活下来还能下蛋,这个军功章可有您的一半,这个蛋您一定得吃。”
刘慧安被姜淼逗得眼睛都眯起来,嘴角也扩开两个弯。
姜淼上前一步,甜滋滋地挨着表婶,继续说:“现在双抢结束,不是马上要赶集了吗?到时候我还需要表婶带着我呢,什么东西什么价钱怎么买,我都是头一回,您可一定要在旁边看着,万一我哪错了,不还有您在嘛。”
刘慧安就吃人撒娇这一套,“好好好,听你的。正好今天你花花姐回来了,也能尝尝你的手艺。”
姜淼都这样劝了,那她当然得应了,这可是姜家好闺女孝敬的。
姜淼嘿嘿两声,“我手艺一般般。”是真一般般,要不是鸡油菌自己味足,这汤可能就只有盐味了。
说到葛花花,姜淼问,“花花姐不在家吗?”
刘慧安头往某个方向摆了一下,“去她姑姑家找陈岚玩了。”
陈岚是陈雪的二姐,比起家里几个姐姐妹妹,从小就喜欢跟葛花花玩。
葛花花还在队里上小学时,两人就形影不离,玩得很近。后来葛花花去了镇上当老师的舅舅家里,两人就只有放假的时间能凑到一块。
葛花花现在初一,陈岚却只上到了小学三年级,真不知两人是怎么玩到一块的。
刘慧安让姜淼在这儿等一下,她去把汤倒进自家碗里,重新把姜淼碗拿出来时里面还盛了半碗酸萝卜。
“这个你带回家下饭,没给你装太多,你家里缺个装咸菜的家伙什,明天赶集买了后我给你多装点。”
姜淼接过,糯声应好。她家的咸菜坛子早年吃完就给李兰找人卖了,因为李兰和她其实都不爱吃咸菜。但现在她自己当家作主了,有啥能吃的,都安排上!
回家后,姜淼将酸萝卜在橱柜里放好,酸味消失,不自觉松了口气。
自己已经吃饱喝足,姜淼开始给姜小白弄吃食,拌好鸡食放到屋檐下,想着还要收拾鸡舍,干脆把鸡抱出窝,搁到屋檐下让它吃。
姜小白小爪子在地上踩了踩,埋头满意地啄起来。
姜淼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此鸡有神通,石巢里的吃食,一点没往外撒,比四五岁的小孩都会吃。
“看来你也知道粮食精贵,一点也不浪费。”虽然它也听不懂,但姜淼还是竖着大拇指夸它!
吃完自己的晚餐,姜小白一动不动,偶尔打扫鸡舍的姜淼走过时,其中一只小豆子眼才会赏个眼神。
鸡舍收拾好后,姜淼抱起一动不动的姜大爷放进了干净的鸡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