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被问住。
“皇上是个痴情人。为了珍主子,宫中其他嫔妃从不亲近,这样的皇上从没听说过,要不是在他身边亲眼见了,谁个也不会相信的。”
“这倒也是。”他点点头,伸手摸着下巴。
“你呐?这些年没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偎依在他怀里。这会儿她才觉得她完完全全是他的人了。
“这还用说!”他嘴上硬,心里忍不住想到小格格和英英。前者不觉得什么,对英英,他可真有些喜欢,而且因一时冲动干过那种荒唐事。
“我不信?不过我也不怪你。”
“你放心,真要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让我这会就死。”
“快别乱说!”她伸手堵在他嘴上。
“那跟我走!”他突然说。
“上哪儿?”她问。
“天南海北,哪儿不行啊?”
“可我还没出宫呢!”
“你这就算出来了!”
“这怕不行,我都熬了三年,这一走,就算私逃啊。将来总提心吊胆过日子,抓回去就是死罪!”
“北京都让洋人占了,皇上皇太都自身难保,谁还管得着你?”
“那洋人还能占一辈子?早晚北京还是大清国的。”
“你不跟我走?”他急了,扳着吟儿肩膀问。
“我跟你就跟后半辈儿。”她想了想,趴在他耳边说。
“吟儿,听我说,趁这乱乎劲儿,走了就走了呀!”
“我不怕对不住老佛爷,就怕对不住皇上……”一想到皇上,禁不住想起珍主子,她犹豫半天,终于说了珍主子被人推下井里的惨剧。荣庆听后心里挺难受,半天不说话。
“你想,皇上刚没了珍主子,伤心透了。要是我再一走……”见他不说话,她接着皇上的话题说下去。
“你又没卖给他。”他没好气地说。尽避皇上和珍妃对他和吟儿非常好,而且有恩于他俩,但他仍然坚持要带吟儿离开这儿。
“俗话说一日主子百日恩。我不能就这样连个招呼不打就走人吧?”她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除了替皇上着想,她不得不替家里人着想。荣庆已经成了朝廷要捉拿的“犯人”,她再跟着一块儿犯事,现在抬腿走了容易,将来怎么办?她和他总不能奔着一条道儿走到黑,永无尽头地走下去啊。
“这些年,我白等你了?”他心里非常委屈,愤愤地说,“我亲爹亲妈都扔在京里了,顶着枪子儿一路追来,你让我空忙一场?”
“这……”她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是不是贪上荣华富贵了?你舍不得皇上,想给皇上填上一房?”他激动地瞪着一双大眼。
“跟你说了,皇上没碰过我一下手指头!”
“我不信。”
“你……你这没心没肺的,你没瞧见呀!罢才身上全是那些……”吟儿羞涩地说,双手搂住荣庆的脖子,脑袋抵在他胸口一通乱撞。荣庆明白她没说出口的意思。刚才他压在她身上干那事儿的时候,她下身见红了,血染湿了她衣服。大概再没比这更好的证明,她给他的是正经的女儿身啊,想到这儿他心软了,一边亲她,连声说错怪了她。
两人躲在草棚里,紧紧依偎在一起,说起分手后各人的情况。
荣庆说了他如何逃出宫外,茶水章奉皇上之命找到他,他们一行如何假冒皇上,企图说服两湖总督张之洞发兵勤王。眼看事成了,没想瑞王家的小格格和他舅老爷突然从北京南下,坏了整个计划,吟儿听到这儿,追问起他与瑞王府小格格的定婚的事。荣庆说了武昌新婚之前逃到上海的经过。
“有人说你跟瑞王家攀了亲,我一夜一夜睡不着,心里急得不行,我想你一定不会的……”吟儿紧紧抱着荣庆,似乎她一不当心,他就会从身边消失。
“当然不会。我早起过誓,这世上非你不娶。”
“庆哥!你……你真好啊!”
“那你还不肯跟我走?”他再次提出要她跟他逃跑的计划。
两人再次商量起下一步的事儿。商量来商量去,荣庆坚持走,吟儿则非常犹豫,除了觉得对不住皇上,更害怕连累家人。
眼瞅着天快亮了,荣庆心里说不出地焦急。他认为现在不定,等天下太平了,皇上皇太后重新回到宫中,他与吟儿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替皇上传密诏给袁世凯,加上在武昌假冒皇上,他已经成为朝廷要捉拿的双料案犯,即便她有一天放出宫外,也无法与他结合。只要慈禧一天不下台,他就一天不可能翻身。他不可能翻身,他与她的事就没指望。吟儿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特别想起珍主子的遭遇(珍主子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她不以为然),总算勉强同意了他的看法,决定跟他一起走。
临走前,吟儿提出回去看皇上一眼再走。荣庆觉得这样太危险,万一被人发现就走不成了,她说她有重要事情告诉皇上,一定要回去一趟。她知道,她这一走,将永远见不到皇上了,珍主子遇害的真相将永远不为人知,皇上也永远蒙在鼓里,这样做对不起珍主子,珍主子死得太屈了。她是她的贴身丫头,她叫过她好妹妹,她要是不告诉皇上这个事实真相,她将永远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尽避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