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笙自在地继续吃肉喝酒,不时还轻轻点点头,似乎对烤肉的味道很是满意。
店老板给换了新的酱料拌过的肉和蘸料来,龙海生先烤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嘶哈着就叫,“这才叫男人吃的味儿!”说着夹了片肉,厚厚地蘸了蘸料递给碧笙去,“来而不往非礼也,秦总尝尝这个味儿!”
肉片上滴答着一滴滴金色的油,辣酱的红将肉片都染成了狰狞的颜色,碧笙却仿佛丝毫不介意,接过来就放进嘴里,微挑了眉尖微笑,“不错。”
龙海生冷笑,将啤酒换成了二锅头,满满地给碧笙满上一杯,“吃烤肉当然应该喝烈酒,秦总来,你我干一杯!”
碧笙面色丝毫未变,仰头便将满满一盅二锅头全都喝下!
“啪,啪啪”,龙海生冷笑着鼓起掌来,“秦总,不错呀!听说秦总的胃病已经相当严重,曾经喝酒喝到胃出血,要连夜进医院去抽500毫升的血出来……啧,今天竟然还敢吃这么辣的烤肉,喝这么烈的酒!”龙海生伸出大拇指,“爷们儿!”
碧笙微笑,“龙大少逃走三年,终于有勇气回来,可喜可贺。我只是好奇,检察院、公安部门、反贪局都没去拜访你么?”
龙海生哈哈一笑,“秦总,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三年这个年头回来么?当年我爸在加拿大下葬,我在我爸目前发誓过,三年为他报仇!三年了,一千多天啊,我终于忍过来了!秦总啊,知道忍的滋味儿吗?心字头上一把刀啊,每一天每一夜都像用刀子在剜自己的心!”
碧笙缓缓再喝下一杯酒,冷笑,“龙大少不必说得这样煽情,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什么选择三年这个年头回来。”碧笙放下酒杯,抬起眸子来,黑瞳直直望向龙海生,“因为三年之中,所有能够指证龙大少你有罪的证人全都不死就是重伤!你躲在加拿大三年,有多棒的不在场证据,所以这些人的死伤没办法联系到你身上;等他们都不能再站出来指证你,你当然就能大摇大摆地回来。龙书记早已故去,所有的责任都人死账烂……”
“哈哈,哈哈……”龙海生大笑起来,可是只有声音在笑,面上去一丝笑意也无,“秦总啊,你说的怎么那么寡情?难道你不知道,我选择三年这个年头回来,也是为了你么?秦总啊,你的胃病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龙海生。我在加拿大就担心啊,想着,你还能活几天啊?我从离开中国就一天一天给你数着呢。我就想着,三年啦,我得赶紧回来了,要是再晚几天,说不定我连见着秦碧笙活人的机会都没了,那可就不好玩儿啦!”
龙海生面上笑容倏然尽去,冷冷凝着碧笙,“如果你死了,这个游戏就没意思了。秦碧笙啊,我不要你死,因为我知道你自己本来就要死了;我只是要你尝尝在死之前,一件一件失去自己所有的滋味……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龙海生说完,却没从碧笙面上看出任何一点神色的变化。龙海生就也一笑,将话题扯回面前的烤肉来,“胃都疼成那个样儿了,秦总还能不动声色。真是好定力,这滋味儿跟往自己心头上插刀,差不多吧?”
碧笙还是微笑,“龙大少的假手都能运用自如,外人都根本看不出那只手是假的。所以我秦碧笙这么点胃病怎么就敢矜持了?”
龙海生的眸子眯紧。方才他进了小店是特意将手上的皮手套摘下来扔给手下的。这三年来,除了贴身的人,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手是义肢。从失去那只手开始,他就拼了命地练习,直到将义肢运用得如同自己原来的手。许多事情曾经掩饰着,此时已经到了不必再掩饰的时候。龙海生就磔磔地笑,“秦总,双手双脚你自己选一个,到时候我得带走。”。
碧笙晚上开车回家,拼命压着胃里的翻涌。他的胃粘膜早已不堪一击,更何况今天是龙海生这样刻意的辣椒与烈酒的双重刺。激!
车子滑进秦家大宅车道,碧笙眯了眼睛望旁边一家空了很久的宅院。那宅院的大门开着,出出进进有人在往里搬东西。显然那宅子有人住进来。
碧笙忍着胃里火烧火燎的疼痛进门去,司机老刘无声走过来,从碧笙手里接过车钥匙,要将车子泊进车库去。碧笙从驾驶室里出来,疲惫地扯了扯领带,“隔壁有人搬进来?”
刘叔点头,“搬进来多个伴儿也挺好的,不然咱们这边太冷清了。”
碧笙挑了挑眉,便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大宅里去。
“你喝酒了?”秦筝担心地等在客厅里。碧笙这段时间每晚都会乖乖回来吃饭,如果有应酬也会提前跟她说,可是今晚却一声不响地很晚还没回来,秦筝便坐在客厅里一直等他。
“跟谁喝的?”
碧笙就笑了,扯掉领带伸手去碰秦筝绷得严肃的脸蛋儿,“怎么,怕我跟女人出去?”
秦筝咬牙偏过头去,躲过碧笙的手指,“就算你跟女人出去也没关系,我是在乎你又喝酒!”那样浓重的酒气,肯定不是喝低度酒,他疯了吗他!
宋妈听见就赶紧进厨房去给碧笙熬醒酒汤,走过秦筝身边时轻声劝,“秦筝啊,他喝醉了,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等他明早醒了再跟他说道。”
周韵也出来笑,给碧笙拧了条温毛巾递过来,“秦筝你现在跟他发脾气也没用,他转头睡一觉就都忘了。宋妈说的对,等他明早酒醒了再跟他算账。”周韵仔细地看了碧笙的面色,“还好,他今晚没太严重,不用送医院。”
“你们都护着他,是不是?”秦筝就急了,“行,全家就我一个恶人。你们就都纵容他吧,等他哪天喝得再吐了血,你们管他,我不管了!”说着眼泪就掉下来,想起他那次住院,秦筝的心都碎了。秦筝转身跑向楼梯,不想再看碧笙这副醉样儿。
碧笙就笑,伸手无赖地扯住秦筝的手,柔声喊,“筝,别生气啊。筝……”
碧笙纵然是个醉猫,手上的力气还蛮大,勾住秦筝,秦筝就怎么都挣不脱。索性当着大家的面哭开,也顾不得那么多,“秦碧笙你别叫我,你要是再这么往死里喝酒,你就别再喊我!我不认识你,我不管你了,这总行吧?”
“筝……”碧笙面颊赤红,黑瞳里漾着醉意,只一径扯着秦筝的手笑,“筝你别生气。”
周韵都忍不住笑,“秦筝你别难过了,你没听他都管你叫什么了?我可赶紧躲回房间去,待会儿别听了别的,再把我自己给惹得脸热心跳的……”
秦筝红了脸,目送周韵的背影。碧笙在喊她什么,她怎么可能听不见?他在喊她“筝”啊……
宋妈端了醒酒汤出来,也跟着抿嘴笑,“秦筝你伺候着碧笙喝吧,我困了先进去睡。给他吹凉了,别烫着。他那胃本来就不禁刺。激,你可别再给他喝热的。”
方才还都在眼前聒噪了替碧笙说好话的人呼啦一下全都鸟兽散了,秦筝就坐在沙发上捧着汤碗咬牙。回首去看碧笙,他笑眯眯地笑得像个讨好的孩子,一径握了她的手,柔声唤,“筝,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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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隔壁搬过来的人是谁?亲们注意这个细节没?O(∩_∩)O~,中午之前第二更。】
许你今生(4000字)'VIP'
秦筝叹息,将汤碗里地醒酒汤一口一口吹凉了,送到碧笙嘴边去,“那你乖乖喝了汤,不许嫌酸嫌甜。”碧笙典型的男人口味,吃东西不喜欢酸不喜欢甜,倒是净喜欢辛辣的了,结果现在胃活活给刺。激坏了。秦筝想着碧笙的胃,就忍不住轻声叹息。旁敲侧击问过刘医生,刘医生言之模糊地只说是胃出血。肋
碧笙醉目凝着秦筝,笑着接过醒酒汤,咕哝了一句什么,就咕咚咕咚将汤喝了进去。
沙发旁的台灯灯光柔黄,碧笙就在光晕里望着碧笙。他双手捧着碗,碗上泛着瓷器如玉的光华。他喝汤的时候微微闭了眼睛,睫毛长长地垂下来,轻轻地随着他的吞咽而有如蝶翼轻颤……秦筝就觉得自己的心一块一块地软了下来,再撑不起脾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