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日可揽云,夜可摘星。以群山为屏,以云雾为障,谁人知晓云岭揽云峰,谁人又可入峰顶暗夜阁?
四周漆黑,惟见头顶星辰闪耀,犹如置身九天银河,这里,就是暗夜阁总坛。
暗夜阁内悬灯不过几盏,然而众人却如白昼行走,熟悉而迅速。偶有丫鬟提灯走过,皆是低眉顺眼,不会有半分冒犯超出本分之举。
暗夜阁疾风殿内,只有五人在内,阁主楚夕夜,玄天殿殿主玄凌,暗天殿殿主暗影,织天殿殿主织锦,尉天殿殿主尉迟婥。
其中,玄天殿是楚夕夜的直属护卫,也是整个暗夜阁的禁卫;暗天殿是接受任务进行暗杀行动;织天殿无孔不入收集情报;尉天殿主管后勤财务。
玄暗织尉四殿殿主,脸上皆是担忧地看着主座上之人,却又都不敢言。
楚夕夜双手支颌,神色凝重,眼里漆黑如深渊。一身紫衣,银色丝线暗纹错落,繁复交织,衬得刀削脸庞紫气清华,俊冷无双。犹如陡峭崖壁之雪松,万里海底遗冷玉,遥遥苍穹挂冷月,万丈红尘覆流霜。虽寒气逼人,却偏偏让人移不开眼,甘愿受之凌迟,唯有那浓眉星眸的脸上,却有惨白的死气,让人不忍其受一点劳累。
殿内尉迟婥的眼紧紧盯着楚夕夜,似担心,似心疼,又不敢逾越。只见她冷艳的脸上闪过坚决,银牙暗咬,道:“少主还是以身体为重,其他事务,属下们定当万死不辞,必让阁主满意。”
楚夕夜冷眼扫过正要附和的其他人,最后落在织锦身上,直接无视尉迟婥的关心之语,声音破冰碎玉,“织锦,查得怎么样了?”
织锦暗黄色长袍衬得丰神俊朗,连忙起身答道:“据织天殿这十天的情报来看,江湖大小帮派共一百二十三个,最近兴起的共有二十四个,稍有名气的有九个。其中擅长音律的有两个,江南天净沙的静鸢姑娘弹了一首好琵琶,以琵琶为武器,此人正气浩然,侠骨柔肠;西原泣红庄的庄主,四年之前突然入主中原的神秘组织。此人神秘莫测,只知道庄主是个音律高手,很少有人见过她出手,也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他一顿,“因为见过她的人都死了。”
织锦的话刚落,殿内众人的脸上一片凝重,织锦在楚夕夜的示意下接着道:“泣红山庄全是女弟子,庄内的宗旨是誓要杀尽天下负心男子,最近动作非常频繁。而今武林中,有名气且莫名死于音律之下的就有很多了,上至朝廷官宦,下至武林富商。据说,都是负心汉。”
织锦额头冷汗微冒,硬着头皮道:“请少主恕罪,织锦殿办事不力?”
楚夕夜冷眸一闪,“嗯?”
“属下已经动员暗夜所有力量,可是都查不到泣红山庄总坛到底设在哪里。只知道她们在西原之上,也会接暗杀任务。西原之地,乃音王封地和西凉的交接之处,我们已经派人进入西原,可是并无所获。”
“既是如此,也要给我查,想想为何查不出,找出问题之所在。查不出总坛,就查一个个分据点,我就不信捣毁所有的分据点还找不到总坛。就算掘地三尺,冲破青天,我也必要泣红山庄现世。”楚夕夜眼里阴冷幽深之光大盛,四殿主从有很久没见过少主如此盛气凌人的一面,似有登天入地之气,让人俯首称臣。
“是,属下遵命。”想了想,硬着头皮又道,“阁主,有人自称上次任务的接头人,说我们接云隐的暗杀行动没有成功,要……”他额头冒出汗水。
“织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
“要赔银子。”
楚夕夜嘴角噙着冷笑,“很好,我正怕找不到他了,立刻替我安排。”
“遵命。”
“无事便退下。”
“属下告退。”
众人领命而去,做着自己该做的事,而他也有他要做的事。他静静看着自己的左手,那里本该有着什么,这是十来天他一直在想的事。就在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他突然想到,那是该有一条五色丝带。
取回来吧,不过一条丝带而已,不代表什么;这里离芜城,也不过两天路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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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城。
充满诱惑的层层黑色的轻纱随风摇曳,惹人窥视,总是给你留一点缝隙,却偏偏恰到好处的不让你看个明白,非让你心痒痒欲罢不能的难受。
不错,就和它的主人一样,似笑非笑的邪魅笑容让人想把他揍一顿,闲情的时候他也会来陪你玩玩,却不会让你好过,偏偏你不能奈他如何。
“我说干脆一下子杀了,干净利落,你非得弄什么父子相残的戏码,兜兜转转。现在好了,好不容易把他引出来,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音域的人都惹来了,我看你如何收场!”这声音不高不低,独有的磁性赋有惑人的力量,这话说出来明明和自己有关,听着却无关痛痒。
“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蚱蜢。”黑纱遮面的女人沉声道。
邪魅之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之事一样轻笑两声,“谁跟你一条绳上的蚱蜢了,本王会在意区区几个江湖人士?只是闲得无聊陪你们玩玩,你就真当回事。你要记住,我只是给了你这条蚱蜢一条救命的绳子而已,我是不会被谁拴住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狂妄任意,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此人正是花王花随意,要说楚夕夜的霸道是冷,那么花随意的狂妄就是邪。
他的话刚一说完,面纱之后的女人眼眸含恨,却不敢妄动一步。她可记得,曾经她因不满他的言辞,想吹音噬魂,没想到他如若无音,反而瞬间一手掐住她的脖子,速度之快让她完全看不到他身形的移动。
花随意瞟了她一眼,“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怨我,我给你指条路。”似有无意的抚弄着桌上的一盆吊兰,道:“他身边的那位姑娘,似乎有点用。”
女人眉头一皱,“那女人有何用,楚夕夜那么冷漠无情的人,至亲都不会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