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到,做梦都没有想到,秦子心曾经来过滨海,而且是在颜辰轩的葬礼上,而他当时没有去参加,只是在医院里给颜辰轩点了一支烟。
“我们是陌生人了,龙先生。”子心抬起头来时,脸上一片平静,然后淡淡的说:“再说了,我在滨海听说龙先生没事,也就没有再来打扰龙先生的必要了不是吗?”
子心说完这话,把吹风机放在茶几上,然后淡淡的说:“龙先生,如果你坚持不让我住酒店的话,那么,麻烦你先去睡了好吗,我要休息了,借我一床被子就好了,我睡沙发挺好的。”
“子心,我这里有两个房间,你不需要睡沙发……”
“龙先生,我不习惯住别人的房间,”子心冷冷的打断他的话,然后淡淡的说:“如果你不借被子给我,我就在这沙发上坐一夜好了,无所谓,反正我明天的飞机回北京,我可以在飞机上睡的。”
龙天傲看着一脸淡漠疏离的秦子心,她坐在沙发上,已经闭上了眼睛,明显的不想和他说话,而且也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他其实还想对她说很多很多的话,地震中他是怎样找她的,还有G市,他不知道她现在想起来没有,在G市,他们曾经那样的风餐露宿,同甘共苦过。
然而,她不想和他说话,甚至是拒绝和他说话,他如果再自言自语的说下去,就显得很无趣,再说时间真的不早了,凌晨一点多了,他总不至于不让她休息吧?
他到房间拿了枕头和被子出来递给她,她默默的接过去,把枕头放到三人长沙发的扶手上,然后躺下去,扯开被子把自己连头一起盖住了。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沙发上那卷成圆筒的被子,她对他的确冷漠得彻底,绝情到连头都不愿意露出来,也不怕被子捂住透不过气来。
她就在他的眼前,距离不到半米的样子,他几乎是伸手就能触摸到她,可是,他却觉得她距离他很遥远,不管他怎样的努力,始终都追不上她。
曾经那个戴着订婚戒指苦守着他的秦子心已经不在了,曾经那个把衬衣放进他的外套里的秦子心已经不在了,曾经那个牵着他的手在G市的街头一步一步的走着的秦子心已经不在了,曾经那个把光明让给他把黑暗留给自己的秦子心也不在了……
现在的秦子心,是一个全新的秦子心,她淡然冷漠无情,她对他的关心毫不感动,对他的爱护漠然处之,对他的深情完全无视。
一个晚上,一直是他在问她地震中的那些事情,她也在淡然的陈述,好似讲别人的故事一样。自始至终,她没有反问过他一句,天傲,地震时,你在哪里?你当时的情况怎么样?。
他提到了自己回北川县城去找她,可她权当没有听见一般,根本就没有问他遇到过什么,做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回滨海的。
她不问,也不关心,就好像以前从来不认识他一样,比陌生人还有陌生人。
她睡着了,因为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呼吸平稳的声音,只是因为整个头捂在被子里,那声音细微得几不可闻。
他来到阳台上,点上一支烟,十月,深秋的季节,早晚有些清凉,只穿了睡衣的他被海风一吹,觉得那凉好似从肌肤透过毛细血管直达心底。
深秋的季节,原本应该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因为秋季是收获的季节,应该是瓜果飘香,五谷丰登的时节。
而属于他的深秋呢?
古语:一分耕耘一份收获,而他和秦子心的婚姻,他好似从来就没有耕耘过,所以现在就没有收获了。
不,不是没有收获,而是有收获,只不过,收获的是……
在两年多前,如果他不设计艳照门,她也不会成为滨海的残花败柳:
哪怕就是设计了艳照门,如果他不在新婚夜带江雪雁回去,她也不会在新婚夜就被他侮辱;
哪怕就是带了江雪雁回去,如果他不是那么莽撞的把她打到在台阶下,她也不会流产更加不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哪怕他把她打到流产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如果他不是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江雪雁的眼睛是她弄瞎的然后愤怒之下和她离了婚,她也不会成为心肠歹毒的代名词。
哪怕是他和她离了婚,如果他不是那么冷漠无情对她家的事情不理不问,她也不至于因为自己的父亲要卖眼角膜的地步,而她不卖眼角膜,也就不会失去一只眼睛。
哪怕是她失去了一只眼睛,如果他稍微的去关注过她,最后她和他也不至于在他和江雪雁的订婚礼上见面,而他……
有人说,播种的如果是希望,收获的就是硕果!播种的是失望,收获的就是孽果!
时光如果可以重来:
他还会不会再设计艳照门?
还会不会在和她的新婚夜带另外一个女人去羞辱她?
还会不会轻信另外一个女人的哭泣而把她打到流产甚至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还会不会轻信另外一个女人精心设计的那样一场戏和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