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只能在心里暗叹,弄走十三皇子之事,只好推迟一日了。
等人群散开,荣舒堂从头到脚将弟弟打量一遍,这才放心的点头:
“你啊,听先生们说,最近没少折腾事,真如此不喜待在国子学吗?”
二人边走边说,舒朗没心没肺道:“待在国子学与待在山上对我来说并无差异。”
荣舒堂不解,偏头看他:“嗯?”
舒朗接着道:
“唯一的区别是,待在山上,我想用什么样的姿态混吃等死,都能如我意。可在国子学总有人逼着我做许多我不乐意之事,而我不做还不行。”
荣舒堂叹口气,他是个君子,很少行与人勾肩搭背之事,闻言停顿片刻,将胳膊搭在弟弟肩上轻轻拍了几下,再开口便有些语重心长:
“以前大哥总觉得你是小孩子心性,什么都不懂方才无忧无虑,可后来发生的许多事叫大哥知晓,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咱们荣家的情况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在这种局势里,你认为你如今的选择是对的,你不会拿祖母拼命为你筹谋的一切开玩笑,那大伯唯一的嗣子身份玩闹,对吗?”
荣舒堂看向弟弟的眼神,满满的都是信任。
这叫舒朗难得有几分赧然,说实在话,他目前所做的一切,皆是出于他对眼前大局的了解,或者说在整体局势下的妥协更为恰当。
作为古早玛丽苏剧本中无足轻重的一员,他曾在穿越之初试探过几次,不论做出何种程度的改变,他这只小蝴蝶翅膀扇动起来的风,始终撼动不了玛丽苏女主以及她周围男主们分毫。
被他改变的逻辑,总会在另一处合情合理的圆上。
而他的试探稍有不慎,可能还会祸及荣家。连累荣桥那老家伙倒没什么,可牵连到荣夫人以及荣老夫人,甚至荣舒堂,荣家上百口人便不是舒朗愿意看到的。
可能当时看书时,瞧着书里的男主们为了女主,动辄抄家灭族,兵临城下,填进去无数人命,只觉好笑。可一旦身处其中,那些被填进去的人命成为自己的亲人,不是无足轻重的草芥蝼蚁,他便再也无法轻易做出取舍。
何况他做出的挣扎,在剧情的自动补充下,显得那么无力。
既然荣家注定经历起起落落,最终显贵人前,荣华百年。既然他这个纨绔注定在那些起落中消亡,不得善终,那何不少折腾些,享受眼前?
若将眼前的一切看做是命运的馈赠,那在早已注定的命运面前,舒朗不能要求更多。即便扑腾的再用力,也抵挡不住命运洪流的冲刷。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的一切复杂情绪快速归于平静,不再为此感到悲哀,也不为此深感无力,只想安静的,按照他的心意,享受命运来之不易的额外赠予。
可这些舒朗都无法告诉荣舒堂。
他盯着脚下的石板路,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