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摇摇头:“他不肯归顺,未必还会把你们当朋友。毕竟我们之间,人情都结清了。”
“他虽然性情决绝,却也还义气。”刺竹说:“我想他会见我的。”
“是啊……”肃淳赶紧附和。
“你不能去。”刺竹看了肃淳一眼,低声道:“清尘现在这么做,是想给淮王最后一个机会,争取淮王的信任,所以,他急于跟我们撇清关系。他会见我,却不见得会以朋友相待,此行还是有几分冒险的。你是世子,不能去。”
刺竹转向安王,沉声道:“如果淮王辜负了这一次,清尘一定会降。”
安王沉吟道:“这似乎,不该是清尘的性格,他已经,给过淮王很多次机会了……”
刺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或许,是因为沐广驰。”
安王偏头,凝神细想许久,终于轻轻点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淮王府正厅。
淮王在屋里快速地踱着步子,气哼哼地将袖子甩开,余怒未消地对秦阶低吼道:“你怎么跟我说的?!能保万全?!怎地没吃了沐家军,反让沐清尘赢了?!”随即怒道:“你让我怎么收场?!”
“哎呀,”边上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贴过来,娇滴滴地劝道:“生什么气呢,凡事不是都有解决的办法么……再说了,我哥这么做,不也是为王爷您担待?你看看,让沐清尘死守苍灵渡,不是说弃便弃了?而且还占了乾州,分明就是想自立门户!”
她鼻子里哼一声出来:“要我说,沐清尘就是早有反心!今日不反,来日也必反!此等人,留不得!”
“妹妹此言差矣。”说着话,淮王妃已经领着一干人进来了。
瑜夫人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你还是退下吧,”淮王妃斜了瑜夫人一眼,凛声道:“朝堂上的事,女人家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敢情你不是女人家?”瑜夫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虽然声小,却还是钻进了淮王妃的耳朵。淮王妃脸色一变,看了看淮王和秦阶,隐忍道:“妹妹先去,稍后我也会离开,不会影响大人们议事。”
瑜夫人这才一摆腰,还不忘叮嘱秦阶一句:“哥,你也是大人,这议事,我是不能留,你可不能走!”下巴一扬,转身离开。
“王爷,”许大人躬身道:“沐清尘此举实在是被逼无奈,他虽入乾州去并未急着宣布自立,趁这当口,王爷赶紧安抚,还能把他留住的……”
“是啊,”另一言官附和道:“王爷明鉴,沐广驰与王爷交情久远,王爷还可用旧情留人,切莫寒了人心。”
还有人张嘴欲说话,却都被淮王堵了回去:“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现在我心里很乱,你们别七嘴八舌地吵吵,让我一个人静一下,我想想再答复你们。”
淮王妃垂下眼帘,想了想,摆手示意大家退下。
淮王满脸阴沉地坐下,淮王妃轻轻地送过来一杯茶,淮王接了,不喝,只放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淮王妃轻声道:“王爷,你缘何就默许了秦阶出兵呢?”
“沐清尘和依琳的婚事不可能了,”淮王说:“非亲者不能信任。”
“虽然非亲,可也是故人,王爷有恩于沐广驰,而且沐广驰的为人那么重义气……”淮王妃顿了顿,低声道:“沐家军是一支劲旅,王爷若有意于天下,恐怕不能指望秦阶,还得倚重沐家军……”
“行了,行了,”淮王烦躁道:“每次一说起这个,你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好像除了他沐家军,我手下的军队都是饭桶一样……再说了,我也没想要过淮河一统天下,我能守住苍灵渡,安坐淮南就很好了!”
淮王妃讪讪地住嘴,迟疑了一下,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淮王气咻咻地说:“还不是得收拾秦阶留下来的烂摊子!”不说则已,提起则是一肚子怨气:“出兵就出兵,你得给我赢啊,就这么吞了,不管那些言官说什么,我也能糊弄过去,反正木已成舟,这可好,输了!还丢了乾州!丢人现眼!如今我不但要应战安王,又要与沐家军为敌,真是——”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淮王咬牙切齿道:“我堂堂一王爷,反过来,要跟沐清尘低头了!”
“王爷,如果秦阶不出兵,大家不都相安无事?”淮王妃幽声道:“沐家军如果此次把苍灵渡让给安王,归降过去,我们就难坐淮南了……”
“妇人之见!”淮王瞪圆了眼睛,愠道:“秦阶还有二十万大军,你当你夫君我的军队是摆看的呀?!”一伸手,用食指戳了淮王妃,恼道:“你怎么尽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呢?!”
“你该是要好好地跟瑜夫人学学,说话做事,都让我舒心就好!”淮王将袖子一拂,冷声道:“你可以下去了。”
淮王妃默默地起身,又听淮王说:“你嘱瑜夫人不要干涉朝堂之事,自己以后也要注意,不要动不动就拿那些言官来跟我???锣隆???p》 “良药苦口啊王爷,”淮王妃黯然道:“是我不该多话。”
“知道就好。”淮王重重地哼了一声。
淮王妃静静地看着淮王,脸上有些凄然,举步欲走,迟疑一阵,忽地轻声问道:“王爷是不是一定要是亲才信任?”
“那是自然。”淮王头也没抬。
淮王妃深吸一口气,低声而清晰地说:“那就,把依琳许配给沐清尘吧。”
“你真是疯了!”淮王一下子跳了起来,诧然道:“他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