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伙计顾不得留意常满的神情,仍一个劲夸口炫耀:“你不知道,自从店里摆了望远镜,客人们就喜欢得不行,从早到晚都有人过来排队!”
从早到晚……常满心中又是一阵颤动。
排了约摸半个时辰,常满终于站到望远镜前面。
他忐忑不安地弯下腰,学着之前那些客人的模样,闭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透过琉璃,穿过望远镜向外看去。
果然如他们所说,望远镜中的景物被放大了数倍,先前肉眼看不清的事物,现在清晰可辨,仿佛触手可及。
他转动望远镜,转向客栈近前的街巷,转向那处牵动他全部神经的院落。
石桌,窗户,窗户后的桌案,甚至是案上的瓶瓶罐罐,都一览无余……
怎么会这样!
看着常满快步下楼来,招呼都不打,又匆匆出门去,如归客栈伙计凑到自家掌柜面前,满脸疑惑。
“明明昨天下午才安好,为什么非要跟所有人说,望远镜是六天前买的?掌柜的,是不是有啥大事?”
掌柜正忙着拨算盘:“送望远镜那人不收一分银钱,就这么一个要求,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客栈伙计从肩头扯下帕子,装模作样地在掌柜身前的柜台上来回擦拭,用殷勤掩饰八卦。
“掌柜的快给我说说,是不是出啥事了?莫非你跟人串通,合伙做局呢?”
掌柜终于被磨地不耐烦,抬手赶人:“去去去,忙你的去,成天瞎打听!敢出去乱说一个字,定饶不了你!”
入夜,城中各处都熄了灯火,四下里漆黑一片。只有巡夜官兵手里的灯笼,如夜里的鬼魅,在空荡的街头摇晃。
品雅居临街的窗户微微打开,片刻后又轻轻合上。
很快,一个黑影从门后钻出,脚步轻快如同夜行的野猫,悄无声息地钻进窄巷,摸到一处院落门口。
门上贴着封条,门锁却不结实,他点燃手里的火折子,揭下一半封条,又用软铁签子在锁孔了来回绞动。
啪嗒,铁锁打开,他将锁头收进袖袋,推门进到院中。
厨房就在院边,他熟门熟路地摸进来,毫不犹豫拿起案板上的盐罐子,往随身的布袋里一塞,赶紧退了出去。
手到擒来,干净利落。以后任凭有谁作证,寻不到证据也是枉然。
重新穿过院子,面前是紧闭的院门。
记得方才进来时,并没有把门合上。
莫不是记错了?
来不及多想,他伸手推拉院门,又用肩头狠撞几下,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明明锁头还在袖子里,怎么门打不开了!
大事不妙,急得他额上青筋直跳。
不管是鬼打墙,还是有人捣乱,他现下都管不了了。后门不通,那就走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