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答应了就都各自去安排,只剩下少筠和万钱都站在前堂中。
堂外明月依旧皎洁,堂中满地的清辉,照出两人身影。
少筠站了一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也瞧不明白桑贵这一回唱的是哪一出吧?”
“是不明白。”
少筠叹气:“当初许诺,豪气万千。等到今日,才知道里头的滋味。”
万钱笑开,是一种质朴且真诚的模样。他轻轻拉过少筠的手:“五万银子,本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来;能拿的出来,又能坐得住由着他发挥的,更加凤毛麟角。所以我才说,你这份胆魄胸襟,本就不是什么人都有,你又何必再苛刻自己不够镇定?”
少筠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有些释然,因此立即就想起早前万钱的一句话来,禁不住眯眯眼:“你方才说什么?什么衬得上你?”
万钱眉毛一扬,来了个死不承认:“我说了什么了!”
少筠哼了一声:“满堂的人都听着呢,你敢打马虎眼?万钱,你就一头笨狗熊,还敢说我配不上你!哼!”
万钱好笑,一把抱着少筠,凑在她耳旁说:“我知道你不笨,可还是小瞧你。你不也一样么!方才看月亮,你还大方任我抱着,现在不也说我是狗熊?”
少筠推搡万钱:“你胡闹!”
万钱顺手松开少筠:“好,不胡闹。”,接着又说:“不如歇一歇?”
少筠吸了一口气:“不如想一想!”
万钱好笑,然后拧眉:“我也不明白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打听清楚再说吧。你还不如先理一理你家里的一堆杂事!”
少筠听了冷笑一声:“那么一个美貌又聪明的姑娘,撺掇得我弟弟非卿不娶,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万钱笑着摇头:“是么,美貌又聪明,我怎么觉得你在说你自己?”
少筠嗔了万钱一眼,想了想,又说道:“这事并不难办。当今天子钦定的案子,定死了她的身份,走到哪儿都是一副镣铐。除非她有通天之能,连皇帝的手笔都能翻得了,否则,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到这份上。”
万钱沉默,许久后才丢了一句话出来:“皇帝也有糊涂的时候。”
连皇帝也敢编排不是?少筠一愣,忙看着万钱,又压低声音:“你!你连皇帝也……”
万钱不以为意,又转开话题:“这姑娘漂亮,心思也要紧。”
万钱也会夸人?少筠认识他那么久,这种状况,可真是少见呢!少筠撇撇嘴,闲闲一句:“听闻万爷见多识广?原来也不过如此!”
小竹子闹小性吃小醋,万大爷岂有不知之理?他有些手足无措:“哎!我就一实话!你急什么!”
少筠眸子一转,撒娇的逼上去:“不是么!我认识你这么久,你才说什么这点胸襟胆魄配的上谁谁谁。原来我长得杂草似的,比不得人家娇贵,只好跟人家比胆魄胸襟……”
胡搅蛮缠么?是有点儿。
万钱十分招架不住,搂着少筠,红着脸,低声说道:“我在你跟前连话都说不利索,你还说你长得不好……”
这一下少筠得意了,又突然一把推开万钱,啐了他一口,正经的说道:“桑贵的事才是头等大事,万一传出去消息,桑家没等债主上门,两淮的人家、官府的老爷就要找我们麻烦。我自然是要查清楚他的心思,还得想着后路。”
万钱颔首、沉吟,而后说道:“京里我有人,但这事官府老爷就未必能弄明白。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心。只是你弄明白了,又想怎么办?横竖银子是借贷下来了,五万两,单是利钱就十分要紧。”
少筠笑笑,恢复从容,中间又带了些狡猾:“桑贵究竟想要怎么做,我是还瞧不明白。但是空手套白狼,这一出戏,他是摆开戏台扮好唱上了!我昔日许他天高任鱼跃,没错,但那也是我许的!我绝不容许有人绕过我去!他桑贵再能赚银子,也得是我桑少筠手下的账房先生!”
万钱听得实在好笑摇头!这姑娘!才夸她有胸襟有胆魄,紧接着她就獠牙毕露!霸气、狡猾、权欲,强者之姿,她一样不缺!
“筠儿,你想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