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是我今晚要和你说的题外之话,我今晚只想你大概知道一点池家和葛家的关系,至于内里详情,我想留待以后,慢慢再告诉你。”于是他把话题转回来,回到那天晚上,他的父亲是怎样嘱咐他的事情。
“临行前夕,爹爹嘱咐我道:‘我受了葛师兄的大恩,无以为报,当他送我这管玉箫之时,我和他约定两件事情。如今我没法到瓜州找他,只好由你替我完成心愿了。’
“我问爹爹是哪两件事情?爹爹说道:‘当时我们都已知道妻子有孕,因此我和他所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是我们生的都是男儿的话,就结为兄弟;都是女儿的话,就结为姐妹;一男一女的话,就结为夫妇。
“‘那年他带着孩子来访我的时候,一来因为你们年纪太小,二来他那时又另有要事在身,只能在咱们家里住两天,就要赶着到别的地方去,因此没有替你们正式举行异姓结拜的仪式。我打算在你们成年之后,大宴亲朋,说明原委,好让亲友们知道葛师兄的义行,稍尽我的一点心意,同时也好让你们知道两家的渊源的。’
“‘如今这样的时局,你们结拜的仪式当然是不能隆重举行了。但只要你找到葛师伯父子,纵无盛宴,撮土为香,三杯淡酒,结为兄弟,也是一样意义深长。’
“我在失意之余,也很希望有一位异姓兄弟,听了爹爹的话,甚为欢喜,当下一口应承,不论时局如何混乱,我也要找着他们,遵从爹爹的嘱咐。
“爹爹跟着说第二件事情,他说他感激师兄赠宝箫的深情厚意,决定他年所学有成的话,两家分享。师兄最希望他凭暖玉箫之助,练成上乘的点穴功夫。如今他已练成了以箫代笔的‘惊神笔法’了,他要我把这份他亲手所写的惊神笔法图解送去给他们父子。同时他也有意将那支玉箫,归还葛家。
“我受了爹爹的嘱咐,带了玉箫和秘笈,南下逃难。那时瓜州已是处于风声鹤唳之中,在到达瓜州的前两天,我已发觉似乎有人跟踪我了。
“葛家在瓜州是颇有名望的,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但我找到了葛家,有件事情,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韩芷道:“敢情他们已是逃难去了?”
“不是。我只见着葛名扬。”
“他的父亲呢?”
“葛名扬穿着孝服出来迎接我,他的父亲,我的师伯,已经死了!
“葛名扬还有老母在堂,他已经结婚,有一个孩子,是他父亲去世之后生的,只有两个月大,还在襁褓之中。这个婴儿,就是后来名列八仙之位的葛南威了。
“我提起爹爹和葛师伯当年之约,葛师婶告诉我,她丈夫临死的时候,也曾告诉她这件事。她说要是我不来瓜州找他们的话,他们母子也要到金陵来找我爹和我的。
“她非常高兴我能践先人之盟约,当晚就真的撮土为香,三杯淡酒,让我与葛名扬结成了异姓弟兄。
“葛师婶说起往事,又是伤心,又是高兴,她说最重要的是两家的情谊,能够见到我和她的儿子结为兄弟,她已是得到安慰了。不过,在她提起旧事之时,她还十分感慨的说了几句话。”
池梁说至此处,停了一停,望着女儿,若有所思。韩芷问道:“她说了些什么话?”有点奇怪,爹爹为什么不说下去。
池梁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葛师婶言道:她希望我们两家,世世代代都能像先人一样。她问我结了婚没有?”
韩芷心头一跳,“她为什么这样问你?”
“她希望我和她的儿子也有同样的约定!大家生子就结为兄弟,生女就结为姐妹,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妇。”
韩芷一听这话,不觉呆了。
池梁续道:“她是早就从丈夫口中,知道我的父亲是要把表妹许配我的,她对我笑道:‘那年我的名儿从你家回来,他还埋怨你只理表妹,不理他呢。如今我的名儿已有了孩子,想必你也和表妹成婚了吧?’”
韩芷又是吃惊,又是着急,却又不好意思问她爹爹当时怎样回答他的师婶。
池梁似乎知道女儿的心思,半晌说道:“我当然不便把表妹的事情告诉师婶,只好托辞说是武功尚未练成,未想成家立室。根本不提表妹,也不提是否有意让后人重续盟约,就把话题移转了。师婶见我态度冷淡,可能对我有点误会,以后也就不再提此事了。”
说至此处,池梁苦笑一声,“唉,她哪知道我是有苦说不出来,她要误会,我也只能由她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