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惹皇兄发这么大脾气?”
楚笙轻步上前,示意自己随行的婢女把奏折拾起来。
楚时慎尽力压制着自己方才不受控制的情绪,抬眼看了楚笙一眼,“今日怎的有空来了。”
楚笙闻言笑了一下,“皇兄嘱托我瞧瞧侯府有何异动,这不和皇兄来汇报了。”
楚时慎闻言眉头一皱,他双眸微眯,淡笑道:“哦?笙儿可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楚笙狐疑的看了楚时慎一眼,只觉得他今天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她想了想,只道是被朝事气得,便没有过多在意,一如既往地少话:“并无不妥。”
楚时慎在听到这四个字时,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了一丝冷笑。
“笙儿心有所念,所见怕是有失偏颇吧。”
楚笙皱眉转头,看着楚时慎平淡的面容,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犹豫开口:“皇兄怎会这般想?”
楚时慎收回视线,垂了头,惶惶的晃动了几下眼眸。
怎么一瞬间,他好像谁都不敢信了呢。
他兀自平息两刻,牵着唇角笑了一下,“皇兄今日累了,笙儿便先回去吧,改日皇兄再去寻你吃茶。”
楚笙润亮的眸子眨了眨,在他身上快速扫了两眼,又看向旁侧宛若摆件的方稚和裘心池,心底的疑虑越来越大。
但楚时慎已然下了逐客令,她抿抿唇轻道:“笙儿告退。”
楚时慎淡淡一笑,目送着楚笙出门,直到那抹蓝色消失在门边,他弯起的唇角顷刻掉了下来。
楚时慎脱力的靠在椅背上,方才冷然的眸子慢慢涣散开来。
镇远侯……林时堇……
你犯下祸事,我替你顶。
你遭人算计,我替你平。
你要禁军,我二话不说便给了。
你要查当年密案,我将算计我性命之人多留了一月之久。
你大开酒楼,我可以当做没看到。
你隐瞒沐王造反,我甚至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
楚时慎微微眨了眨眼,眼前的镶金桌边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串通刑部动用私刑,悄悄放走诚王遗女,甚至拿着保命符公然与我作对……
他仰起头,良久,轻轻叹了口气,一道光亮一闪而过。
林时堇,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拟旨,半月后中秋佳节,意在宫中设宴宴请诸位王公大臣,众卿家无故不得缺席。”
……
林夫人生辰宴过后整整两日,才将将把侯府恢复成原来的整洁模样。
亭台依旧,花木仍盛,一切都是美好如初的模样。
薛纡宁受封礼部侍郎,三日后上任,效率快的,甚至连单位住房都装修好了。
姜沛灵消失了七八天后,顶着一脑袋鸡窝头出现在众人面前,笑嘻嘻公布了个好消息:她通过了国学府药学考核,待结业后,入驻太医院御药房,成为新一代宫廷女医。
而薛璟宁作为难得的单身贵族,秉持着不嗨不痛快的信条,和姜沛灵一拍即合,决定在诸位奔向大好前程之前,庆祝一下即将逝去的惬意生活。
叶久和祁韶安对视一眼,相当默契地把她们轰去了薛纡宁的新宅子。
美其名曰:“暖房。”
于是一轮阙月当头,灰蓝的天空掩盖住了天边丝丝橘红,几只银杯轻巧的碰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