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祥接过这杯却不急着喝了,只端在手里默默感受茶盏的温度,垂着眼睛顶在虚空中的某处做出神状,嘴角还是噙着那一抹淡淡的笑意。
莫名有几分说不出的乖巧。
朱瞻基看够了才扭过头来冲着闭目养神的孙若薇笑道:“哎呀,你这是走投无路所以干脆自暴自弃了?”
“我有路走。”孙若薇睁开眼睛看向他,状似嘴硬地开口:“就算你们把我抓了,把我关到诏狱里,也别指望从我这儿问到任何消息。就算你们本事再大,生死我总是还能自己掌控的。”
“这你就天真了,锦衣卫抓的人便是阎王爷也不敢收走。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解了我爷爷心里的疙瘩,我不仅不会罚你,还会重重赏你。”
“对了,之前你帮我题的那首诗可帮了我们家的大忙,所以你放心,这次我会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
孙若薇嗤笑一声:“安全?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天底下哪有安全的地方。”
“这话未免太武断,天下之大自然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你不知道只能说你孤陋寡闻。”朱瞻基边说边看向胡善祥,“你说呢,胡兄?”
“……虽然我知道太孙是想说皇宫,不过我有必要也跟着去吗?其实我待在哪儿都挺安全来着。”
对此皇太孙表示门都没有:“谁让你方才帮她?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吧,胡姑娘。”
脸上小人得志的表情直叫对面的孙若薇恨得牙根痒痒,善祥也是一阵无语:“好吧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说了算,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你放心,看在咱俩的交情上,我肯定不会向对待这个反贼一样对你,等回了家,我带你去拜见拜见我父母,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黄大人,到了。”
朱瞻基这才起身掀开帘子,率先探出头去。
只见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齐齐围住了他的马车,为首之人一副文人谋士的打扮,云淡风轻地上前抱拳行礼:“黄大人,皇太孙,请吧?”
再往四周一扫,这哪里是皇宫门口,分明是一处偏僻小院。
朱瞻基脸色一变,忙转身钻进马车里,可惜为时已晚,孙若薇已经拿走了他的佩剑,横身挡在面前。
“噗——”
瞧着孙若薇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再看向朱瞻基故作懊恼的浮夸演技,胡善祥以手握拳遮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意。
“看我倒霉就这么高兴?我劝你别太兴过了头,咱们这可进了反贼窝了,当心咱俩都有来无回。”
朱瞻基半是演戏半是真情实感地瞪了她一眼,却见她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有您在我可有什么好担心呢?一会儿进了反贼窝您可别忘了护着点我,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穷游医可经不起您几位折腾。”
他便知道善祥这是看出自己搁这儿做戏了,当下心中五味杂陈,又是得遇知己的欢欣,又是叫人看穿自己的羞恼,又是忌惮又是怀疑,又怀着点稀奇古怪的自豪得意。
尤其是这不老实的心脏,莫名其妙就开始四处乱撞,害得皇太孙这么重要的场合却忽然捂着胸口在那儿怀疑自己是年轻体壮的怎么就开始害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