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吗?”初舞问的和侍雪一样,他的目光扫向两侧,“如果靠这些人保护侍雪稍嫌太弱。”他笑着指指自己的鼻子,“不如我来陪侍雪好了。”
雪染哼了一声,行歌悠然插话道:“你难道忘记雪染公子说过的话?雪隐城的人不需要外面的帮助,更何况你现在受伤未愈,还是不要逞强了。雪染公子,若有在下可以尽绵薄之力的地方,尽管提出。”
“暂时不必。”他难得表露出一分客气。“若真有心,就不要到处走动,以避嫌疑。”
他穿过众人,衣襬卷着飞舞的雪花而去。
行歌与初舞对视一眼,像在商量该怎么做。
侍雪扶着门说:“行歌公子还是先带初舞公子回去休息好了,外敌今夜已经造访过一次,应该不会再来,初舞公子的身体也需要多静养才行。”
“竟让侍雪为你操心,”行歌戏谑地打趣,“初舞,你小心雪染公子生气。”
“我得侍雪青睐是我的魅力使然,他生哪门子的气?”
两人笑着也离去了。
侍雪转身回到房内,拨亮了烛火,满屋通明之下,她才可以努力平静自己几乎快要崩溃的心——
她真的万万没有想到,黑罗剎竟然会以她的身世来要挟自己也要挟公子。
那尘封了十二年的往事早已化作尘烟,深埋地下,如今被挖掘出来后,还带着一股幽冷诡异的味道,让她避之不及,想忘也忘不掉……
是的,忘记……她原本就记得这一切,只是从不曾刻意去想,所以才“暂时遗忘”了十二年。
十二年前,她只有五岁。五岁的孩子也许并不懂人事,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明白。
那一夜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士闯进她的家,她的父亲在一团混乱中护卫着家人,当她害怕的哭着冲到大厅,正好看到父亲全身是血倒下的一幕,记忆中只依稀记得凶手使用的招式身法,正是她此后看了十二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雪隐七式!
正如黑罗剎所说,当时不过髫龄年纪的公子当然不会是凶手,而那时在世的人唯一能使用这套剑法的,就只有老城主雪容。
当她明白这一切时,她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愤怒,生生死死,本不过如此,短短的几十年中为何要记恨许多?
今生她能认识公子,留在他身边相伴相随已经是莫大的福分,无论老城主当年为何那样做,公子却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虽然外表冷漠,内心却很善良,从她跟随他的那一天起,就已经选择了重新活过。
侍雪,终生侍奉雪染。这是老城主为她选的宿命,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并不惧怕这个秘密公布于世,真正让她的灵魂为之颤抖的,是黑罗剎后面的那番话恰恰印证了她心中所想。
假使……公子真如黑罗剎所说的对她亦有情愫,哪怕只有一丝一毫,无论真假,她都不能冒这个风险,让公子再为她操心了。
其实,黑罗剎不会知道,她早已悄悄决定了自己的往后该如何走。那是全然不同于黑罗剎精心计划的一条路,也许是会激怒公子,却可以斩断一切烦恼的一条路。
那就是——永远的离别。
第九章
薛墨凝是在约定期限的前一天来到雪隐城的,薛笔净兄弟一起护送她前来,因为是要出嫁,所以她乘坐的马车是封闭式的,在到达雪隐城之后也没有与雪染碰面,被侍雪安排住在城南的一处住所。
有不少宾客也陆续前来,虽然雪染有意阻挡,但是侍雪强调这些宾客都是雪隐城多年结交下来的朋友,不宜得罪,他才勉强同意。
而侍雪在薛家人来到的这一天屡次代表公子到薛家这边走动,嘘寒问暖,让薛家两兄弟对她的厌恶感也减了几分。
临近日落,她又为几人送来了几件冬衣。
“雪隐城早晚温差大,大少爷、二少爷和薛小姐远道而来可能会不大习惯,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火盆,这几件冬衣都是全新的,但因为时间匆促,针法布料大概都不能入几位的眼。不过请各位放心,公子已经让人为薛小姐采买了江南最著名的金针绣坊的几十种布匹,几天之后就会有更多的衣服做齐。”
“倒也不必那么急,”薛砚清说:“我们为墨凝带来的行装中,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不少。”
“是,薛家是江南富户,薛小姐是名门闺秀,衣服上自然不会有差,只是从明日之后薛小姐就是城主夫人,穿着打扮与以前也会有许多不同,所以重新制衣也是公子的意思。”
听到雪染还算是有心,薛砚清一直阴沉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
“侍雪,你跟我进来。”薛墨凝站在内室的门口,表情冷冷地说着。
侍雪起身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进去。
薛墨凝冷眼看着她,并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甚至没有示意让她坐在哪里,所以侍雪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
“薛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她温和的问。
薛墨凝盯着她,“你和雪染,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是主仆而已。”就知道薛小姐一定会在嫁入门之前将这件事情问个清楚明白,毕竟有哪个女人能够允许自己的丈夫在成亲之前另有所爱?
“主仆?”她冷笑道:“什么样的主仆?可以爬到主人床上的奴婢?”
侍雪从容应对,“我五岁起跟随公子,老城主为了让我便于照顾公子,命我日夜守在公子身边,同榻而睡已是惯例。”